第七章 血铸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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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城墙在暮色中泛起青铜光泽,赵政五指划过垛口处的饕餮浮雕,指腹传来细微的震颤——这是公输家埋设的地听机关,此刻正将百里外的闷响化作波纹传递。城砖缝隙渗出朱砂混着黑狗血的暗红浆液,在夕阳下如同城墙在渗血。

戌时三刻,阴门洞开。墨虬将青铜罗盘嵌入城墙暗格,十二尊镇岳弩从墙体内翻转而出时,绞盘转动声似巨兽磨牙。这些弩机通体泛着雷击木的焦痕,箭槽中躺着的破甲箭簇刻满《楞严咒》微雕,箭尾羽毛竟是金雕翼骨所制。

赵政右眼的甲骨金纹突然刺痛,他俯视护城河,浑浊水面下沉积的青铜莲子正随着月升膨胀。每个莲子表面凸起的人面浮雕开始眨眼,裂开的缝隙中伸出章鱼触须般的青铜丝——阴阳家培育的百鬼种遇阴气则生,丝须缠尸即成妖藤。

点火!守将挥动玄鸟旗,三十六座烽燧同时喷出幽蓝火焰。这不是凡火,而是墨家特制的幽冥磷,火光中显现的尸潮令老兵都倒吸凉气:前排腐尸胸腔镶嵌的青铜炉鼎喷吐毒雾,中军白骨骑兵举着以人皮硝制的战旗,后方三丈高的尸王肩扛青铜巨棺,棺缝渗出沥青般的黑血,滴落处青草瞬间枯成灰烬。

地面突然隆起无数土包,赵政剑指坤位:震三!天问剑气劈裂地脉,窜出的青铜妖藤被早有准备的玄武卫浇上鲛人油。火墙腾起三丈时,尸潮前锋已至,燃烧的腐尸竟在烈焰中手骨相扣,以焦黑躯壳结成十丈人梯!

放箭!三千张神臂弩齐发,刻满梵文的箭雨穿透尸群。赵政却瞳孔骤缩——那些中箭倒地的尸鬼正在融化,脓血与碎骨聚合成血肉战车,车辕处伸出八条蜈蚣般的青铜步足,撞向城墙时竟发出洪钟般的轰鸣。

启地龙!墨虬咬破指尖在城墙跺脚。整段城墙突然如活物般蠕动,女墙翻转露出三千蜂巢孔洞,喷射的铁砂暴雨中混着公输家特制的千机毒——此毒遇血则燃,中者五脏俱焚。尸群中炸开的幽绿火球里,隐约可见挣扎的尸鬼化作人形火炬。

子时阴气最盛,尸王砸碎巨棺,棺中爬出的百具青铜血尸令星月无光。这些怪物关节处伸出章鱼触手般的青铜脉管,攀墙如履平地。赵政挥剑斩断触手,断口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铜蝗虫,振翅声似千万把利刃相击!

离火位!赵政划破手掌,将祖龙血抹在城墙朱雀浮雕。砖石轰然重组为巨型喷火兽首,龙息般的烈焰焚天煮海。火光中,他瞥见尸群后方升起的青铜祭坛——九名阴阳家祭司戴着傩面跳巫舞,每个动作都令月轮蒙上血晕,月光照到的尸鬼筋肉暴涨三倍。

该斩蛇七寸了。赵政扯下披风裹住天问剑,纵身跃下城墙。祖龙血脉沸腾,金纹如活物般在皮肤游走,所过之处尸鬼纷纷自燃。但每杀百鬼,他的鬓角就多一缕白发,掌心龙鳞纹路向腕部蔓延。

祭坛近在咫尺,为首祭司突然掀开黑袍——袍下竟是十二皇子半腐的尸身!少年胸腔嵌着青铜罗盘,盘面指针是人骨所制:九哥...你可知父皇为何独宠太子?尸身口中吐出的,赫然是生前的温润嗓音。

剑势微滞的刹那,尸身抛出傩面。青铜面具在空中分裂成七十二道血咒,天问剑自主护主,二十八宿星石组成河图阵。血咒却如活蛇钻过防御,赵政七窍渗血,恍惚间看到父皇将襁褓中的自己放入青铜鼎,鼎中游动着龙形蛊虫。

小心!墨虬的怒吼伴着龙牙箭破空声。刻满《鲁班书》禁咒的箭矢穿透祭坛,十二皇子尸身炸成血雾。血雾凝成始皇虚影,赶山鞭挥动间阴云蔽月:朕的骊山棺椁,还差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生魂...

月全食降临的刹那,所有尸鬼仰天长啸。青州城墙开始沙化,守军惊恐地看着手中兵器锈蚀成灰。赵政反手将天问剑插入心口,祖龙精血喷涌成《山河社稷图》笼罩全城。沙化的城墙重新凝固,砖缝长出青铜倒刺,将攀墙的血尸串成肉林。

你这是在燃烧命魂!墨虬目眦欲裂。赵政的黑发已白如霜雪,皮肤龟裂处露出金色龙鳞。他凌空踏步,每步都在虚空绽开金莲,莲心燃着本命精血。始皇虚影的赶山鞭贯穿他胸膛,却被他双手锁住咽喉:你不过是困在机关里的残魂!

五爪金龙虚影冲天而起,龙息焚尽十里尸潮。当最后一丝火光熄灭,赵政坠落城头,手中紧握的半块傩面碎片上,太子印玺四字正在渗血。玄武卫清理战场时,从尸王颅骨内取出青铜密函——羊皮卷上的青州地脉图显示,十二条主脉交汇处正是赵政的卧房!

殿下,您床榻下...墨虬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埋着徐福的炼妖鼎!赵政咳出金色血块,望向东方升起的第二座青铜巨门。门缝中溢出的寒气凝成冰阶,冰棺女子的呼唤混着锁链断裂声传来:来幽州...解开两千年的...

晨光刺破云层时,众人发现赵政的左臂已完全龙化,黄金鳞片下隐约可见岩浆般的血脉流动。城墙阴影里,几个头戴斗笠的农家弟子正在收集尸鬼残骸,他们腰间悬挂的嘉禾穗坠,正发出克制邪祟的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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