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风浪裹挟着咸腥血气，赵政立在墨家天舟的青铜舵轮前，龙化的右手指尖嵌入盘面螭吻纹路。每道浪峰都矗立着青铜残柱，柱身蚀刻的鮫人浮雕眼窝空洞——这是徐福东渡时沉没的蜃楼舰队遗骸。
潮汐比《海国图志》记载的早了三刻钟。公输月擦拭着滴血的量天尺，尺身浮现的星图正在扭曲，归墟之门在修改天地法则。
赵政的左眼突然刺痛，龙瞳映出海底景象：十二金人肩扛始皇棺椁行走在珊瑚丛中，每一步都震碎千年礁石。金人关节处的青铜锈迹剥落，露出内里暗红的血肉经络——这些镇压八荒的机关神将，竟被徐福改造成了活体傀儡！
西南坤位，阴气凝煞。墨虬将青铜罗盘浸入黑狗血，指针突然崩断，门要开了！
海天相接处升起九重浪墙，每重浪头都立着青铜战鼓。鼓面蒙着人皮，鼓槌是森森腿骨。随着第一声鼓响，赵政看到海底浮起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蜷缩着童男童女的干尸——这是徐福当年带走的三千药引，如今已成镇守归墟的怨灵。
天舟龙骨发出哀鸣，三百六十片青铜船鳞倒竖。赵政将龙晶嵌入舵轮核心，晶体内流转的金光突然凝固——归墟之门显现了。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门，而是旋转的青铜星璇，十二万九千六百个齿轮咬合出三十六重天罡阵，每个齿尖都挂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开弩！公输月扯开胸甲，露出机械腔室内旋转的璇玑玉衡。弑神弩从甲板升起时，三千枚龙鳞状的甲片自动重组为弩身。赵政的龙爪握住弩弦，感受到脊椎在悲鸣——每拉一寸，就有三节椎骨浮现甲骨禁制。
海底突然炸开漩涡，十二金人破浪而出。它们的头颅旋转一百八十度，后脑勺裂开血盆大口，喉间滚动着雷光。首尊金人挥动赶山鞭，鞭影撕开云层，竟将月亮扯下半边！
那是...太阴精魄！墨虬咳出带齿轮的血沫。残缺的月轮开始渗血，月光照到的海面凝结出冰晶骷髅。赵政的龙瞳看穿幻象：月骸中囚禁着冰棺女子的下半身，她的双腿已与月岩同化。
弑神弩蓄满的刹那，徐福的声音从星璇传出：陛下，该服药了。金人们突然相互吞噬，融合成山岳般的青铜巨人。巨人胸腔裂开炼丹炉，炉中飘出的丹气凝成始皇虚影——这次他戴着完整的九旒冕，冕旒串珠是十二颗缩小的州郡印玺！
放！赵政松开弩弦。龙骨箭离膛时，他的右臂鳞片崩飞，露出金玉般的骨骼。箭矢化作五爪金龙，却在触及丹气时鳞片剥落——始皇虚影手中握着的，竟是传国玉玺本体！
朕即天下！虚影将玉玺盖向金龙。受命于天的篆文化作牢笼，将龙魂寸寸肢解。赵政呕出金色血液，血液在甲板绘出河洛图——这是冰棺女子留在他血脉中的最后底牌。
海面突然静止，十二万九千六百个齿轮同时停转。赵政踏着血绘的河洛图跃入星璇，龙爪撕开层层禁制。在第三十六重天罡阵眼，他看到徐福的真身——半人半青铜的躯体浸泡在丹液中，丹田处嵌着传国玉玺碎片，碎片上赫然刻着太子监国四字！
原来你早就是太子的傀儡。赵政的龙爪穿透丹炉，抓住徐福的青铜心脏。炉中丹液沸腾，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太子将襁褓中的自己交给徐福，而冰棺女子在骊山地宫泣血刻下封印。
徐福的机械声带发出冷笑：你不过是陛下重生的药引...话音未落，赵政捏碎了他的心脏。星璇开始崩塌，十二金人化作青铜暴雨坠落。赵政抓住下坠的传国玉玺，发现背面多出一行小篆：祖龙九世，归墟轮回。
海天倒转的刹那，冰棺女子的上半身从月骸挣脱，与赵政识海中的残魂相拥：去骊山...解开我们的...她的身影消散时，赵政的龙化开始逆转，金鳞蜕变成皮肤上的甲骨刺青。
墨家天舟坠毁在蓬莱废墟时，幸存的玄武卫发现赵政怀中多了一卷鲛绡。展开后竟是徐福的《东渡日志》，最后一页血书触目惊心：太子以九州为鼎，百姓为柴，炼长生药...
海平线上，第四座青铜巨门正在开启。门缝中溢出的不是阴气，而是稻花清香——那里矗立着农家圣地神农坛，坛顶的嘉禾图腾正被黑雾侵蚀......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