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被动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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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本就是主战峰,以“猛攻”“烈法”著称,日常修行以斗法和体爆为主,此刻突然被要求“安静”,无异于让虎练猫步。

火峰主当夜怒上主峰,当众质问执法堂:“若我峰弟子走火入魔,你这‘静坐之法’担得起责吗?”

执法堂长老冷淡回应:“三日之内,若有一人因静坐走火,我自退位。”

“可若有效——你火峰是否服?”

火峰主不语。

三日后,火峰某筑基弟子因久练阳炎功法,体火紊乱,眼看要自爆丹田。

却在一夜打坐后,自体火流转入静,竟然顺势冲破瓶颈,踏入灵元初期。

火峰主无话可说,只能悄然下令:“选十人,试行坐法。”

但消息一出,丹峰和剑堂也坐不住了。

“羽化门变了——要成‘懒人宗’了!”

“一个韩夜,搅动宗规,你我几代修士辛苦打下的传承,竟被一口井、一张草席推翻?”

“这是在杀传统!”

争议越演越烈,最终在议事大殿上爆发。

那日,大殿中各峰长老悉数到齐,执法堂与主峰掌令者坐于首位,场面肃杀。

林清玄却不在座。

因为他提前把会议权交给了太上长老。

那位总是笑眯眯、不争不抢的老人家,这次却是第一次面色凝沉。

“你们说,韩夜破坏了传统。”

“可你们想过没有——传统若真有用,为何我们这十年,灵台崩坏、魔息外泄、外敌压境,羽化门连守都难守?”

众人沉默。

“而他——什么都没抢,什么都没争。”

“只是一口井,一口茶,一张草席,却替你们镇住了幽泉。”

“你们却说他破坏了宗门?”

“可你们呢?你们又留下了什么?”

大殿一时静得可怕。

半晌,一位年轻长老低声道:“他……到底是怎么修成的?”

太上长老望向殿外:“我也想知道。”

“可他从来不说。”

“只是不停地坐着。”

“可你们越看他不顺眼,他反而越安静。”

“你们觉得他成名,是因为宗门抬他、外人夸他。”

“可真相是——他从未想过成名,是你们非要让他出名。”

说到最后一句,连议事堂外的人都听见了。

而此刻,韩夜正在药谷井边,看书。

狗剩搬来一个小木桌,在他边上放了两本书。

一本是《羽化门历代外功集注》。

另一本是《弟子修行静思录》。

韩夜随手翻了翻,问:“这两本谁写的?”

“第一个是主峰执事编的,第二个是门内选修心得汇总。”

“写我了?”

“写了很多,有说您天资卓绝的,也有说您悟性超凡的,还有说您心如止水、身融道骨的……”

韩夜合上书本:“我是不是成了他们笔下的圣人模板?”

狗剩低声道:“……是。”

韩夜叹了口气。

“我只是在井边坐了几年。”

“他们在纸上走了几十年。”

“结果他们还不如我。”

“这不是我的功劳。”

“是他们写坏了。”

羽化门议事堂的争论尚未平息,一道新的风暴,便从宗门外涌了进来。

这日午后,一艘来自南边青罗宗的飞舟悬停在羽化山外百里高空,未进山门,便放出一道金纹通告:

“青罗宗主特奉礼函,请羽化韩夜道友前往青南一坐,讲道三日。”

“并愿以三年‘清灵真泉’供养为礼,赠羽化门十万灵石为酬。”

言辞恭敬,礼数周全。

但意图直白。

这是——明抢。

主峰当即召集长老议事。

有人主张拒绝:“这分明是挖人!”

也有人摇头:“若直接拒绝,反引人笑话。韩夜不动如山,宗门却急成热锅蚂蚁,岂不坐实是我等离不了他?”

太上长老沉声道:“韩夜是羽化门弟子,非卖非赠。此事,不议。”

掌门林清玄下令:

“所有外宗请人函件,韩夜本人不回,我门亦不回。”

但青罗宗显然不打算就此收手。

次日,又一艘青舟前来,停在山门前空中,投下一块水镜投影,映出韩夜坐于草席静饮之景。

镜下,署名四个字:“静者无敌”。

羽化门弟子大哗!

“他们偷了我们的‘道意’画面?”

“太过分了!”

执法堂怒令将其驱逐,青罗宗使者却笑而不语,只留下一句:“非我宗抢人,是贵门护不住人。”

这话说得不轻,却也不重。

但就在宗门上下都紧盯着“外宗压迫”时,真正的变数,却悄然生在门内。

静修风盛行,引发的反弹并未消失。

短短月余,从内门到外门,各峰逐渐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修炼方式。

一种,守旧、沿法、勤修苦练。

一种,沉静、缓进、仿效韩夜。

宗内私下甚至已有说法:

“坐着修的,是静修派。”

“练剑炼丹的,是实修派。”

原本只是修行习惯之差,但很快演变成资源竞争。

丹峰炼药时,优先配灵草给静修者,理由是“平气有助于药性温养”。

剑堂内修,被调往偏远练功室的,多是抗命不肯打坐的弟子。

更荒唐的是,有外门管事私下定下“灵石优先配比名单”,上榜前十名——全是每日在药谷附近静坐的弟子。

一时间,门内开始流行“蹭韩夜气息”,清晨抢草席者屡见不鲜。

狗剩连着三天在井边驱赶“私自铺毯者”,几乎疯了:“谷主,我真要把井口围起来吗?”

韩夜正在烧水,语气平淡:“围了,他们说你垄断。没围,他们说你敞开式授道。”

“你想清静,别人会替你安排成热闹。”

狗剩低头:“可这风气若再不压下去,实修派真可能分裂出去。”

韩夜看了他一眼:

“分裂,是他们心本就不在一处。”

“与我无关。”

“你把壶水倒了,换清的。”

狗剩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默默提壶离开。

这日傍晚,外门后山。

十数名火峰、雷峰弟子正在围攻一名静坐的药峰弟子。

“你又来抢席子?你修过几年?你坐得配这井口风?”

“你这种混坐的,就该滚去练灵木种子!别装大修士!”

那名药峰弟子神色紧张,额头冒汗,却不敢还手。

正在僵持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滚开。”

众人一惊,回头——是韩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