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机会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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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道里的药香裹着腐肉余味直往鼻腔里钻,苏池攥着沈炎留下的艾草绳,指腹被草茎勒出红痕。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里——那个说要引开尸傀的人,此刻该是在和青灰色的怪物周旋吧?

他腕间的艾草绳还系着她编的同心结,若被尸傀抓碎了

嘘。韩立突然抬手。

火折子的光在他掌心忽明忽暗,照得石壁上的刻痕像活过来的蛇。

少年的星链从袖中滑落,银链相撞发出细碎轻响——方才那声响动不是错觉,是石屑落在青砖上的轻响,极轻,却像一根细针戳破了众人紧绷的神经。

银月叼着的地图啪地掉在地上。

这只惯会撒娇的灵宠此刻炸成毛球,耳朵紧贴脑袋,喉咙里滚出警告的低鸣。

它前爪扒拉苏池的裤脚,鼻尖朝着前方某个位置不停翕动——那里的石壁颜色比别处深些,在火折子的光晕里泛着幽蓝。

李长风的镇魂铃突然清越一响。

老者屈指叩了叩石壁,指节间渗出淡淡灵气:是空的。他转头时,白眉下的眼睛亮得惊人,韩小友,你的火折子借我。

韩立没说话,直接将火折子递过去。

少年的指尖沾着星链的冷意,方才摸铁丝时蹭的灰还在指缝里,此刻却稳得像山岩。

火折子凑近石壁的瞬间,苏池看清了——那些泛蓝的不是石纹,是某种透明的黏液,正顺着砖缝缓缓往下淌。

她后颈的汗毛刷地竖起来,想起沈炎说过,上古遗迹里最毒的不是机关,是活物分泌的蚀骨液。

退三步。李长风突然低喝。

众人刚踉跄着往后退,就听嗤啦一声,方才站的位置腾起一片黑雾。

苏池的裙角擦过石壁,立刻冒起焦烟,她倒抽冷气,这才发现方才黏液流过的砖面,已经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是蚀骨蜂的巢。李长风抖了抖被熏黑的袖口,这些东西喜阴,刚才动静是它们振翅的声音。他从怀里摸出个青瓷瓶,拔开塞子,药香顿时压过了腐臭,韩小友,用星链护住头顶;阿池,攥紧艾草绳——这蜂怕艾草味。

银月突然跳上苏池肩头,湿润的鼻尖顶了顶她发间的艾草穗。

苏池这才察觉,沈炎系在她腕上的艾草绳不知何时散了,草屑正顺着指缝往下掉。

她慌忙去捡,却被韩立拽住手腕:别低头!

头顶传来密集的振翅声。

苏池抬头,就见石壁裂缝里钻出无数半透明的蜂,翅膀上的黏液在火光里泛着妖异的蓝。

它们原本直往众人面门扑,却在触到艾草香的瞬间顿住,转而围着李长风的药瓶打转。

走!李长风将药瓶抛给韩立,捏紧了,别撒!

众人猫着腰往前冲。

苏池的绣鞋碾过一块凸起的砖,突然听见咔的轻响。

她瞳孔骤缩——这声音太像沈炎说过的机关触发声!

苏池!韩立的星链刷地缠住她腰肢,将她往后猛拽。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方才站的位置弹出数排银针,每根都闪着幽绿的光。

苏池后背撞在石壁上,疼得眼眶发酸,却看见银月正用爪子扒拉那块凸起的砖——砖面刻着极小的太极图,正是沈炎手札里提到的阴阳枢。

这是连环局。李长风抚过石壁上的刻痕,蚀骨蜂引我们后退,触发毒针阵;若不退...怕是要踩中蚀骨液。他转头看向苏池,目光里带着赞许,阿池反应快,不然...

不然就成刺猬了。苏池扯了扯发颤的嘴角。

她低头去捡掉落的艾草绳,却在砖缝里看见半截铜钥匙。

钥匙上刻着医字,和石塔尖的字迹如出一辙。

银月突然用脑袋拱她手心。

苏池捡起钥匙,发现钥匙孔就藏在太极图中心——原来毒针阵的机关,竟是开启下一段路的钥匙。

看来这遗迹在挑人。韩立擦了擦额角的汗,星链上还沾着蚀骨蜂的黏液,心浮气躁的,早被毒针穿成筛子了;贪生怕死不敢动的,早被蚀骨液溶了骨头。

李长风轻笑:邪医传承,向来不渡庸人。

众人继续前行。

通道越来越窄,石壁上的刻痕却越来越清晰——是各种药材的图谱,人参的须、灵芝的伞盖、雪莲花的瓣,在火折子的光里栩栩如生。

苏池摸着那些刻痕,指尖触到凹进去的寒毒二字,突然想起自己体内的寒毒,想起沈炎说等出了遗迹,我定能找到解法的眼神。

到了。韩立的火折子突然照亮一扇石门。

门楣上的医字比石塔尖的更醒目,门两侧刻着对联:悬壶济死局,逆命改阴阳。

石门中央嵌着个石槽,正好能放下苏池捡到的铜钥匙。

她刚要插入,就听见门内传来铁链拖地的轻响。

那声音像根冰锥,顺着后颈直扎进脊椎——和沈炎引开的尸傀,是同一种响动。

银月的毛又炸了,这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恐惧。

它死死咬住苏池的衣袖,尾巴卷成毛球。

李长风的镇魂铃突然急促作响,铜铃表面浮起层薄霜——这是灵物预警的征兆。

韩立的星链在掌心凝成星芒。

少年看了眼苏池,又看了眼李长风,喉结动了动:我先...

不。苏池抽出腰间匕首。

刀鞘上的艾草穗还带着沈炎的体温,我来。她将铜钥匙对准石槽,指尖触到门扉的瞬间,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掌心窜上来,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石门吱呀开启。

阴冷的风裹着浓烈的药香涌出来,混着若有若无的腐臭。

苏池眯起眼,看见门内是座八角石塔,塔尖的医字泛着幽光,塔基处摆着九口石棺,最中间那口的棺盖上,刻着和沈炎手札最后一页相同的纹路。

银月突然从苏池肩头跳下,箭一般冲进石门。

它在最中间的石棺前停住,爪子扒拉棺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叫声——那声音不像警觉,倒像...期待。

银月?苏池喊了一声。

她刚要迈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那声音混着灵力波动,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药香,比任何镇魂铃都让人心安。

她猛地转头。

通道尽头的黑暗里,沈炎正倚着石壁笑。

他衣襟沾着尸傀的腐血,额角有道血痕,腕间的艾草绳却还好好系着,绳上的同心结被血染红,像朵开得正艳的花。

让你们久等了。他说,声音哑得厉害,尸傀追得紧,绕了半座山。

苏池的眼泪刷地掉下来。

她想骂他不要命,想扑进他怀里,却见沈炎的目光越过她,落在石塔中央的石棺上。

他怀里的手札突然发出幽蓝光芒,最后一页的字迹彻底清晰:石棺开启之日,便是因果揭晓之时。

石棺里,传来指甲刮擦棺盖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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