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无日月之地,旧敌新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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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盯着那道月白身影,喉结动了动。

他的轮廓在星海中仿佛被镀上一层微光,像一尊冷峻的雕像。

虚空中的星子擦过脸颊,凉得像浸了冰的银针,刺入皮肤时还带着一丝金属的腥气。

风声低沉,仿佛是命运长河的呜咽,在耳畔若有若无地回荡。

他眉眼与我有七分相似,连左眼角那颗泪痣都和清澜如出一辙——这让我想起清澜为我算卦时,簪子尖总在我左眼角虚点,说“此乃天机交汇处”。

她说话的声音轻柔,像是从远处传来,带着淡淡的檀香。

“欢迎来到真正的世界。”他停在五步外,指尖摩挲着半枚青铜残片,残片与我掌心的钥匙突然共鸣,烫得我几乎要松手。

那种热度不是寻常火焰的灼烧,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刺痛,仿佛灵魂都被烙印。

这温度太熟悉了,像极了墨玄子消散前覆在我手背的手,带着残魂将尽的灼热,指尖残留着最后的执念。

“你以为斩断命运就能摆脱我?”他忽然笑了,那笑里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怜悯,声音低沉,像夜风穿过枯枝,“你不过是换了条路走向终点。”他伸出手,掌心浮起一缕银光,正是我刚斩断的命线残丝,“回归命运体系,我可以让你成为真正的主宰——比现在的我更强大。”

我捏紧掌心的钥匙,冰冷的金属贴着手心,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清璃还靠在我臂弯,呼吸轻得像飘在星海里的蒲公英;她的发丝扫过我颈侧,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清澜的探命簪垂在她鬓边,金纹暗得只剩一丝余烬,偶尔闪烁一下,如同夜空中的流星。

林婉儿抱着雷镜残片,睫毛在眼下投出淡影,脸上沾着些许星尘,像是被风吹落的灰。

她们的命线此刻都缠在我腕间,像三根细而韧的弦,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它们微微震颤。

“我要的不是主宰。”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虚空中撞出回音,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是让她们活着,让被命运碾碎的人活着。”

他的笑意僵了一瞬。

就在这时,虚空突然裂开一道银缝,撕裂声像是瓷器裂开的脆响。

白袍命使从中踏出来时,带起的星子像被风卷的碎雪,扑面而来,带着凛冽的寒意。

他手里的命链泛着淡金,链身刻满我在命轮殿见过的古篆,每一个字都仿佛蕴藏着无形的力量。

“你已不是命钥继承者,无权在此言命。”话音未落,命链如灵蛇窜出,精准缠上命主的手腕。

锁链摩擦空气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令人头皮发麻。

命主低头看了眼缠绕的金链,忽然低笑起来。

那笑声像冰锥扎进耳膜,震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他抬手一挣,金链竟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不是崩断,是每一寸都在瓦解,碎成光点消散在星海里。

“你们这些傀儡,也敢干涉真正意志?”他甩了甩手腕,目光扫过我,语气中带着不屑,“连系统都不过是我留的引,你以为那所谓的天机推演………”

我没等他说完。

神识猛地沉入识海,系统界面在眼前炸开:今日签到——天机推演!

三十六种脱身路径在脑海里闪成一片光河。

第一种是带着三女硬闯命主与命使的空隙,但清澜她们此刻灵力枯竭,我若运功必定暴露;第二种是借星海星子隐匿气息,但星子流动轨迹被命主的残片牵引;第三种……我的指尖在第三种路径上顿住——星海里有处暗涡,是命轮殿崩塌时形成的空间褶皱,刚好能容四人藏身。

“清璃。”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唤,她睫毛颤了颤,紫电在指尖勉强亮起豆大一点。

我握住她的手,将玄气渡过去:“等下我数到三,你用雷光裹住我们。”她点头,掌心的电芒晃了晃,像要熄灭的灯芯,指尖有些微颤抖。

“清澜。”我转向另一侧,她探命簪的金纹突然微微发亮,是听见了?

我将钥匙塞进她手里,“攥紧,它能护你们。”她的手指慢慢蜷起,指节因用力泛白,掌心传来一阵温热的震动。

命主还在和命使对峙。

命使又抛出三条命链,这次是缠向命主的脖颈、脚踝、心口,却都在触及前一寸化作飞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像是金属燃烧的味道。

命主的目光扫过来时,我猛地低头,数到“三”的瞬间,清璃的雷光裹住我们。

那点微光在星海里太弱了,像滴墨掉进清水,转眼就被吞没。

我们贴着星海里的暗涡边缘滑进去时,我听见命主的声音炸响:“李昭阳!”他的声音带着愤怒与不甘,像雷霆劈开夜空。

他的气息如狂风扫过,刮得我后背发烫。

清澜的探命簪突然刺进我掌心,金纹大盛——是在屏蔽我们的命线?

暗涡里的星子流速很慢,像被按了慢放的河,星光流淌如水,触手可及。

林婉儿在清璃怀里动了动,迷迷糊糊呢喃:“师兄……”我捂住她的嘴,她睫毛刷过我掌心,痒痒的,像是羽毛拂过。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丝极轻的波动,像春夜第一声虫鸣,从暗涡深处渗进来。

那波动很熟悉,带着墨玄子残魂特有的沉郁,又混着点新的……期待?

清澜突然抬头,探命簪指向暗涡更深处:“有人………”

“嘘。”我按住她的肩,指尖感受到她肌肤的凉意。

那波动越来越清晰,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我的名字,尾音被星子揉碎,“李……昭……阳……”

命主的怒喝再次传来,震得暗涡边缘的星子簌簌坠落。

我攥紧清澜的手,带着三女往暗涡更深处潜去。

暗涡深处的星子突然凝出一团幽蓝光晕,像被揉碎的月光,散发出柔和却又诡异的光芒。

我怀里的清璃猛地攥紧我衣袖,她指尖的紫电早灭了,此刻却因这异动泛出细汗,掌心潮湿。

清澜的探命簪在掌心发烫,金纹顺着她腕间血管爬上来,像条活过来的金蛇——这是她命理感知最强烈时的征兆。

“李公子……”

那道声音比星子还轻,却像根细针直接扎进识海。

我瞳孔骤缩。

这嗓音我听过,在归墟遗迹的青铜鼎前,玄真子捧着半块逆命残片,说要替祖父墨玄子完成未竟之事。

此刻他的身影半透明地浮在光晕里,额间归墟玄纹若隐若现,右手还攥着那半块残片,碎片纹路与我掌心钥匙共鸣得发烫。

“玄真子?”我脱口而出,喉咙发紧。

清澜的探命簪“叮”地一声轻响,指向他——这是命理轨迹吻合的确认。

他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残魂边缘已经开始虚化:“逆命回溯残片……只能让我留这片刻。李公子,小心命天……他们布下的‘命网’,连天机阁的星盘都照不透……还有……那系统……”

“等等!”我向前扑了半步,却撞进清澜的阻拦。

她指尖掐着我的手腕,凉得像冰:“他的命线已经断了。”我看着玄真子的身影彻底融进光晕,残片“当啷”坠地,在星海里滚出一串银波——那是他最后能传递的线索。

命主的怒喝突然劈裂星海:“敢在我眼皮底下做手脚!”

暗涡边缘的星子炸成碎钻,我看见命主的月白衣角扫过暗涡缺口,他掌心的青铜残片正渗出黑红雾气,像活物般往暗涡里钻。

清璃突然剧烈咳嗽,她胸前的雷镜残片被黑雾舔到,“滋啦”冒起青烟——那是命天专门克制异宝的“蚀命雾”。

“走!”我抱起清璃,清澜抄起林婉儿,四人顺着暗涡最深处的星流疾掠。

可刚穿出暗涡,迎面就撞上三道黑影。

为首者披玄色大氅,腰间悬着九节白骨鞭,正是幽冥府主柳如烟。

她眼尾的红痣被星子映得妖异,却没看我,只盯着命主方向冷笑:“命主大人好记性,当年在幽冥渊许我的‘半条命债’,这么快就忘了?”

命主脚步顿住,月白衣角无风自动:“柳如烟,你可知违逆命天的下场?”

“我只知,”她甩了甩白骨鞭,鞭梢卷起一团幽绿鬼火,“你要抓的人,得先过我这关。”话音未落,鬼火“轰”地炸开,在我们和命主之间筑起一道鬼墙。

柳如烟转头看我,眼尾红痣抖了抖:“还不快滚?这鬼墙撑不过十息!”

我攥紧清澜的手,神识疯狂扫描星海——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刺目金光:今日第二次签到(特殊事件触发)——妖兽驯服!

识海里的星图瞬间展开,我看见暗礁般的星岩后,蛰伏着一团庞大阴影。

那是虚空灵鲲,背生六翼,银鳞在星海里泛着冷光,正是系统上次签到时在我识海种下的灵种。

我咬舌尖逼出一滴精血,朝着阴影方向弹去:“灵鲲!破阵!”

回应我的是震耳欲聋的鲸鸣。

灵鲲从星岩后冲出,六翼展开足有千丈,尾鳍扫过之处,星子成簇熄灭。

而在它前方,影无痕正踏着命锁阵的银链现身——他的暗卫服饰染着星尘,左手结印,脚下符文组成巨大锁魂图:“李昭阳,你以为能逃出命天的锁?”

灵鲲的瞳孔突然缩成竖线。

我看见它喉间泛起幽蓝光芒,那是要喷吐虚空雷的征兆。

影无痕的锁魂图刚要闭合,灵鲲的雷柱已当先轰下——银链崩断声、符文碎裂声混作一团,锁魂图被撕开个一人高的缺口。

“走!”我抱着清璃跃向灵鲲脊背,清澜托着林婉儿紧随其后。

灵鲲的鳞甲贴着我掌心,凉中带暖,像块活过来的玉,触感细腻,带着生命的脉动。

它振翅时带起的星风刮得人睁不开眼,等我再睁眼,命主的身影已缩成小点,柳如烟的鬼墙正在崩溃,影无痕的锁魂图碎片还在星海里飘。

“稳住!”我拍了拍灵鲲脖颈,它发出低鸣,速度缓了些。

清璃瘫在我怀里,手指勾住我腰带:“师兄……灵鲲的鳞片……好软……”林婉儿迷迷糊糊往清澜怀里钻,清澜替她理了理乱发,目光却落在我掌心的钥匙上——它正随着灵鲲的飞行节奏轻颤,像在指引方向。

星海的雾霭突然散开。我顺着灵鲲飞行方向望去,呼吸猛地一滞。

一座悬浮岛屿正从星雾里浮现,岛身裹着青铜锈色,中央立着块十丈高的巨碑,碑面布满虫蛀般的刻痕。

最顶端一行字被星子照着,泛着暗金:“此地非命之所,亦非人之境。”

灵鲲的翅膀突然收拢,开始缓缓下降。

我摸了摸它额头,能感觉到它神识里的敬畏——那是对碑的,也是对未知的。

清澜的探命簪突然指向巨碑,金纹连成一条线,像根无形的绳子,牵着我们往岛上落。

命主的怒喝还在身后炸响,但此刻我的注意力全在那座岛上。

青铜碑的刻痕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被封印的活物。

我攥紧钥匙,能听见它在我掌心低语——那声音,和玄真子最后消散前的欲言又止,像极了。

灵鲲的鳍尖触到岛岸的瞬间,巨碑突然震了了两下。

我看见碑顶的字泛起红光,最后一个“境”字上,裂开道细不可察的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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