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命运回响,谁是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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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撞在石壁上的瞬间,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滑进脊背。

胚胎震颤的气浪像重锤砸在胸口,喉间的腥甜涌到嘴边,我却顾不上擦——那些不属于这一世的记忆,正顺着裂开的命线往脑子里钻。

三千年,我跪在命母脚下,金刀割开胸膛时,肋骨摩擦的声响比殿外的雷雨更清晰。

她裹着万千命线的胚胎在我头顶漂浮,说要以我的命做基,编织三千小世界,护众生超脱轮回。

我信了,把还在跳动的心脏捧给她,看命线缠上我的脊椎、血管、眉心。

后来我发现,那些被护的生灵,不过是她培育新命种的养料;所谓轮回,不过是让命线更坚韧的磨盘。

我想逃,可她捏碎了我的神魂,说下一世,你会自己回来。

所以这一世...我真的自己游回来了?我攥着命钥残片,碎片割破掌心,血珠滴在石砖上,像极了前世祭坛的血渍。

胚胎的眼睛完全睁开,黑瞳里映出我扭曲的脸,它的声音裹着无数人的呜咽:你看,你连反抗的样子,都和三千年如出一辙。

系统提示音突然哑了。

我盯着掌心逐渐碎裂的命钥,终于明白墨离说的钓饵是什么——原来从穿越那天在破庙签到开始,从第一次用系统抽中《太初玄功》开始,所有的巧合都是我自己设的局。

我以为在逆天改命,其实不过是沿着命母画好的线,爬回她嘴边。

李公子!

一声带着哭腔的唤响在头顶炸开。

我抬头,看见沈墨娘跌跌撞撞冲进密室。

她平日总裹着的灰布裙被划破几道,腕间的铜铃散了线,正叮铃哐啷往下掉。

最醒目的是她背后的命线——原本血红色的线此刻像烧红的铁丝,正滋滋冒着青烟。

别听那老东西放屁!她扑过来时带起一阵风,我闻到她身上熟悉的符纸味里混着铁锈味,你以为我总说些疯话?

我是在等你记起来——你才是真正的命钥,而我...不过是你命线崩断时溅出的影子。

话音未落,她突然反手抽出腰间的命钥石板。

那是我之前在街头见她画符用的破石板,此刻却泛着幽蓝的光。

她指尖在石板上划出血痕,石板应声裂开,血红色的命律之力裹着碎渣,像活物般钻进我掌心的伤口。

沈姑娘!我想拽住她,手却直接穿进她逐渐透明的身体里。

她冲我笑,眼尾的泪痣被命力映得发红:别让命运再掌控你...记得去城南老槐树,我藏了张符...能...能

话音戛然而止。

她整个人化作一道红光,没入我眉心。

我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重新响起,这次不是机械音,倒像被水洗过的清泉:检测到命律本源注入,破界之力恢复至120%。

昭阳!

另一个声音从密室门口传来。

我转头,看见苏清澜扶着门框站着。

她素白的道袍前襟染了大片血,发间的玉簪歪在耳后,可手里捧着的天命罗盘却亮得刺眼——那是天机阁镇阁之宝,我上次见还是在她师父临终前,她说除非天塌了,否则不能动。

清澜?我想冲过去,却被胚胎震出的气浪掀得踉跄。

她咬着唇,指尖在罗盘上划出血线,精血滴在盘心的生位,罗盘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命母以线锁命,我以天机破线!

我看见无数金线从罗盘里窜出来,像锋利的刀,去割那些缠着我命线的黑丝。

胚胎发出尖啸,表面的人脸开始扭曲,有几个竟对着苏清澜的方向露出獠牙。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原本冷若冰霜的脸此刻汗湿得厉害,可手却稳得惊人,每道血符都精准落在罗盘的断位。

够了!我吼着想去拉她,可刚迈出一步,就被命母的力量按在墙上。

苏清澜抬头看我,眼睛里有水光在晃,却笑得像初遇那天:你说要护山河...总得先护好你自己。

最后一道血符落下时,罗盘咔地碎成八瓣。

苏清澜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直挺挺向后倒去。

我挣开命母的束缚扑过去,接住她时,掌心触到她后背一片湿热——原来她早中了命使的暗箭,血早把里衣浸透了。

清澜!我抱着她,指尖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

她睫毛动了动,轻声说:睡...睡会儿就好...然后彻底昏过去。

胚胎的震颤突然弱了。

我抬头看它,发现那些缠着我命线的黑丝断了大半,它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慌乱:你...你竟能借助天机...

不是借助。我把苏清澜轻轻放在地上,转身攥紧命钥残片。

沈墨娘的力量在血管里烧,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气运值 999,破界之力 30%。我盯着胚胎里那条最粗的黑线——那是命母自己的命线,是她们让我明白,真正的命,从来不是谁能锁死的。

命钥残片突然发出刺目的光。

我举着它冲向胚胎,玄气不要命地往里面灌。

胚胎表面的命线开始成片崩裂,那些人脸发出尖叫,纷纷化作飞灰。

可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瞥见密室角落有黑影一闪——是墨离。

他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右手正缓缓伸向胚胎心脏位置,那里有团幽蓝的光在跳动——那是命种。

墨离!我吼了一声。

他动作顿了顿,抬头冲我笑,露出白森森的牙:李公子,这局...还没结束呢。

胚胎突然剧烈震动。

我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怀里的苏清澜差点掉出去。

等我再抬头,墨离已经不见了,只剩胚胎裂缝里那团幽蓝的光,还在诡异地跳动。

昭阳!镜无双的声音从密室门口传来。

我转头,看见她正和几个白袍命使缠斗,手里的剑砍在命使身上,溅起大片黑雾。

她看见我,眼睛亮了亮:坚持住,清璃带着归墟的人马上就到——

先照顾清澜!我打断她,把昏迷的苏清澜推向她。

镜无双接住人,快速扫了眼她的伤势,脸色骤变:她伤得太重,得马上喂护心丹——

先处理命母!我转身,命钥残片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

胚胎的眼睛还在瞪着我,可它的命线已经断了七成。

我深吸一口气,玄气在丹田疯狂运转:系统,属性转化!

把所有气运值转化为破界之力!

系统提示音几乎是喊出来的:转化成功,当前破界之力200%!

我举起命钥,残片发出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胚胎发出最后的嘶吼,那些没断的命线突然全部缠向我——可这次,我没有躲。

我盯着墨离消失的角落,掌心的命钥残片突然烫得像块烧红的炭。

胚胎裂缝里那团幽蓝的光不见了,只剩他临走前那句局还没结束在密室里嗡嗡回响。

镜无双的剑刃劈翻最后一个命使,黑雾溅到她脸上,她抹了把脸冲过来:他偷了命种!

那东西......

我知道。我打断她,喉咙像塞了团烧着的棉花。

苏清澜还昏迷着,她后背的血浸透了镜无双的衣袖,在青石板上洇出朵暗红的花。

我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凉的耳垂——这是她以前最讨厌我做的小动作,说像逗猫。

可现在她连躲都不会躲了。

玄真子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我抬头,看见他站在密室穹顶的缺口处,白发被命母残留的气浪掀得乱飞。

他腰间的龟甲串咔地崩断,十二枚刻着古篆的龟甲浮在他四周,每一枚都在渗出金红色的血——那是归墟遗民的命血。

逆命焚灵,归墟最后一道锁。他冲我笑,眼角的皱纹里全是血珠,那老东西的命线缠了三千世界,烧了她的胚胎,烧不了她的根。

得把她连命殿一起......

连命殿一起封进时空裂缝!我突然反应过来。

三个月前他翻归墟残卷时,曾指着逆命焚灵那页说这术法要烧尽施术者的血脉本源,当时我还笑他杞人忧天。

现在他眼底的光却亮得骇人,像两团要烧穿天地的火。

昭...阳。他踉跄着踏空而下,龟甲在他脚下组成血红色的阵图,帮我按住命母的胚胎。

就现在!

我没说话,攥紧命钥残片冲了过去。

胚胎还在颤抖,断成半截的命线像垂死的蛇。

我把残片按在它表面,沈墨娘的力量突然在识海炸开——那些被命母篡改的记忆碎片蜂拥而来:三千年的祭坛、被捏碎的神魂、下一世你会自己回来的预言......原来沈墨娘说的影子,是我当年命线崩断时迸出的残魂,她等了三辈子,就为了今天把命律本源塞回我身体里。

够了!玄真子大喝一声。

龟甲阵图突然爆出刺目的光,我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却看见他的身体正在透明——皮肤下的血管变成金红的线,骨骼渗出细碎的光粒,连瞳孔都开始消散。

胚胎发出最后的尖叫,表面的人脸全部裂开,露出里面灰白的、像大脑一样的组织。

记住......他的声音开始模糊,命运不是枷锁......是选择......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他整个人化作千万金红光点,钻进胚胎和命殿的缝隙里。

密室开始剧烈震动,头顶的石板簌簌往下掉。

我扑过去抱起苏清澜,镜无双拽着我的衣袖喊:快走!

命殿要塌了!

可等我们冲到门口,却看见坍塌的石壁外,命殿的轮廓正在扭曲。

原本朱红的殿柱像被揉皱的纸,飞檐上的脊兽融化成黑泥,连空气都泛起水波似的纹路——玄真子用命血把这里封进了时空裂缝。

他......镜无双的声音发颤,他把自己也封进去了?

我没回答。

怀里的苏清澜动了动,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她醒了,却没说话,只是攥紧我衣角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低头,看见她苍白的脸上挂着泪,凉丝丝的,滴在我手背上。

系统提示音就是这时炸响的。

叮——

这次不是机械音,像是古钟在识海深处敲响。

我眼前闪过无数光粒,系统面板突然变了模样:原本的签到按钮变成了命运主宰,属性栏里破界之力的数值正在疯狂跳动,最后停在300%。

检测到命母核心被封印,系统重启完成。

当前模式:命运主宰。

注意:真正的命运之争,方才开始。

我盯着系统面板,喉咙发紧。

镜无双凑过来看,倒抽一口凉气:你的眼睛......在发光?

我摸向脸,指尖触到一片温热。

抬头看密室的青铜灯树,灯影里我的瞳孔泛着幽蓝的光——和墨离拿走的命种一个颜色。

昭阳。苏清澜的声音哑得厉害,你......

我没事。我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心跳声透过掌心传过去,一下,两下,强而有力。

她盯着我泛光的眼睛看了会儿,突然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你眼里有光......像第一次在破庙见你时,你修那尊碎了的观音像,眼里也是这样的光。

我鼻子一酸,正要说话,头顶突然传来咔的轻响。

是命钥残片。

它原本暗红的纹路正在变金,表面浮起细密的裂痕,像要裂开的蛋壳。

我刚要细看,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很轻,很淡,像春风吹过三千年前的檐角铜铃:

欢迎回来,主人。

苏清澜和镜无双同时抬头:你听见什么了?

我攥紧命钥残片,掌心被碎片划破的伤口渗出血珠,滴在残片上,立刻被吸了进去。

裂痕里漏出一线金光,像谁在碎片里点了盏灯。

没什么。我冲她们笑,把残片收进袖中。

可那声音还在耳边绕,带着点熟悉的尾音,像极了沈墨娘平时说疯话时的调调。

密室彻底安静下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苏清璃带着归墟的人来了。

她举着火把冲进来,看见我怀里的苏清澜,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我把苏清澜交给她,转身看向命殿消失的方向。

风从裂缝里吹进来,带着点焦糊味。

我摸了摸袖中的命钥残片,它还在发烫。

命运之争,永不终结。

系统面板上的字突然闪了闪,消失不见。

我望着逐渐亮起的天色,突然明白玄真子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命运从来不是谁画好的线,而是每一次选择时,自己踩下的脚印。

可那声主人是谁的声音?

命钥碎片里,到底藏着什么?

我低头看向袖中,残片的裂痕又多了几道,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什么在动,像只刚醒过来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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