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虎山匪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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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鸣山的暑气在暴雨后愈发黏腻,凌云蹲在天禄武校的槐树下,断剑在地面划出歪斜的剑招轨迹,阳光透过枝叶在他后背投下斑驳光影,恍惚间与秘境壁画上的凤凰羽翎重叠。顾梓萱趴在石桌上,冰锥在陶碗边缘刻出小凤凰的尾羽,头绳垂落桌面,银羽微光映得碗中清水泛起细碎冰晶,像极了她此刻皱起的眉头。

“阿虎老师,村东头的猎户说黑虎山的林子最近有异动。”袁立握着疾风枪,枪尖无意识地在地面划出凤凰爪印,枪穗上的凤凰纹随动作轻晃,“商队的老张看见几个人影,衣裳上有烧焦的羽毛纹。”正在教孩子们扎马步的阿虎猛地转身,古铜色手臂上的肌肉坟起,腰间断刀的刀穗还沾着三年前抗匪时的血锈:“盯紧村口瞭望台,把猎户的弓箭都收进祠堂。”他看向凌云,目光在其腰间令牌上顿了顿,“你和萱萱去后山清点灵草,最近灵气乱,别让外乡人靠近灵穴。”

午后申时,第一声狼嚎撕裂闷热的空气时,凌云正和顾梓萱走到村口老槐树下。三道黑影从山梁跃下,为首者手持巨斧,斧刃上的凤凰石雕缺了半片尾羽——正是秘境中见过的赤虎。他袖口翻卷,火焰状的焚天教印记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交出凤凰三羽,饶你们全村性命!”话音未落,身后两道身影已分左右包抄,皆是一流武宗的压迫感。

阿虎老师的断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出鞘,刀刃泛着暗红血锈,那是多年护村留下的痕迹。他横跨三步挡在祠堂门前,二十余个孩子缩在他身后,衣摆上“天禄”二字被风扯得猎猎作响:“想进村,先踏过我尸体。”赤虎狞笑一声,巨斧劈出赤红色气浪,碗口粗的槐树应声而断,树干砸向祠堂角落的孩童。阿虎猛然转身,用后背硬生生接住树干,木屑混着鲜血溅在祠堂门槛上,断刀脱手飞出,在赤虎胸口划出浅痕,却连他的护心镜都未击碎。

凌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见阿虎老师咳出的血染红了青砖,看见顾梓萱的头绳因愤怒而绷直,银羽光芒大盛。赤虎的第二斧带着焚天教邪功的热浪劈来,斧风所过之处,地面青草瞬间枯黄。就在斧刃即将落下时,凌云动了——《凤踏七星》的步法第一次展现真正威力,七步踏碎地面的凤凰爪印,断剑带着金浆琼液的热度刺向赤虎侧肋。

“雕虫小技!”赤虎察觉时,斧刃已被天凤真火包裹,他本能回防,却见凌云眼中泛起金红光芒,那是凤凰血脉与令牌的首次完全共鸣。断剑劈开斧刃的刹那,血羽的火星与金羽的热浪轰然爆发,在赤虎胸口烧出凤凰形状的焦痕,烤肉的气味混着血腥在空气中蔓延。

顾梓萱的冰锥几乎同时袭来,目标却是赤虎身后两名正要偷袭的匪众。银羽的冰晶冻结了他们的兵器,却挡不住焚天教弟子燃烧精血的疯狂——其中一人咬开手腕,鲜血染红兵器,刀刃上的烈阳祭纹骤然亮起。“他们在燃烧精血!”程诚的声音从祠堂顶传来,他握着新锻造的凤鸣铁砧,铁砧上的凤凰纹正疯狂吸收战场火气,“赤鳞刀!”刀身划破空气的凤鸣声中,凌云接住刀的瞬间,血羽的器魂与他的血脉彻底共鸣,刀身腾起的火焰中竟隐约可见冰凤凰的尾羽。

袁立的疾风枪同时从左侧突刺,枪尖凤凰眼纹路红光爆闪,那是与凌云令牌共鸣的征兆。他缠住另一名匪众,枪花带出五道残影,每道残影落地时都在地面留下火凤凰的爪印——这招融合了《凤舞九旋》的骑兵战技,竟是他昨夜在后山观摩凌云练刀时突发的灵感。

赤虎盯着胸前的焦痕,突然发出狼嚎:“凤凰血脉果然在你身上!当年你父母就是这般反抗,可惜他们的血,最终还是喂了我的斧头!”这话如重锤砸在凌云心上,秘境玉简中父母被烈火吞噬的画面突然清晰,金浆琼液在体内沸腾如岩浆。他忽然想起顾梓萱在幻术中说的“假的”,想起程诚锻造时火星溅在他手臂的温度,想起袁立在瞭望台说的“当心背后”——这些温暖的碎片,此刻都化作刀刃上的真火。

赤虎的巨斧再次劈来,带着焚天教禁术“烈阳焚世”的威压,地面龟裂出赤红色纹路。凌云却在此时闭上眼睛,他听见顾梓萱的冰心诀在耳边低语,感受到程诚的锻造灵气顺着刀身涌入,甚至听见袁立的枪风与自己的心跳同频。当他再次睁眼,眼中只剩赤虎斧头上的凤凰石雕——那是父母断剑上的纹路,是秘境壁画中的护宗神兽,是刻在后山石壁上的冰与火交织的图腾。

天凤真火从赤鳞刀爆发,化作九道火凤凰虚影,每道虚影的尾羽末端,都凝结着顾梓萱冰心诀的冰晶。赤虎的斧刃在第九道火凤下轰然崩裂,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烈阳真火正被一点点吞噬,更绝望的是,凌云手中的刀刃,正与他体内的焚天教印记产生共鸣——那是玄霄宗对焚天教的天然克制,是凤凰血脉对烈阳邪功的碾压。

“你父母的血?”凌云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火,刀刃抵住赤虎咽喉,“他们的血,早就在这片土地种下了凤凰的根。”刀身划出最后一道弧线,赤虎的巨斧彻底碎裂,他本人被震飞十丈,重重砸在山壁上,胸前焦痕中,隐约浮现出“玄霄”二字的烙痕,那是令牌对焚天教的烙印。

暴雨在战斗结束时落下,顾梓萱跪在阿虎老师身边,头绳银羽光芒几乎照亮整个祠堂。她咬破指尖,将冰心诀注入阿虎胸前的伤口,冰晶顺着血迹蔓延,暂时止住了血。程诚蹲在地上,捡起赤虎的兵器残片,借着火光发现每片残片上都刻着“焚”字图腾,与铁衣真人带来的《烈阳焚天诀》残页印记完全一致。

“他们是焚天教的外围弟子。”铁衣真人不知何时站在祠堂屋顶,手中提着两具匪众的尸体,衣摆上新增的焦痕比之前更深,“赤虎的话没错,你父母确实死于焚天教之手,但他们保住了玄霄宗最后的传承。”他看向凌云,目光落在其手中的赤鳞刀上,“这把刀,已经有了器魂。”

凌云跪在阿虎老师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突然想起三年前黑虎山第一次袭击时,阿虎也是这样用身体挡住斧头。他取出顾梓萱的头绳,用断刀割下自己一缕头发,与头绳编在一起——这是他在秘境玉简中见过的,玄霄宗弟子与护宗神兽缔结契约的仪式。“阿虎老师,等我成为武圣,一定能治好你的伤。”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祠堂内的孩子们都听见了。顾梓萱突然将头绳塞进他掌心,银羽光芒与他的令牌交相辉映:“我们一起。”

是夜,程诚的铁匠铺火光通明。他将赤虎的兵器残片扔进熔炉,血羽的器魂突然腾空而起,在火星中勾勒出秘境壁画的片段——玄霄宗弟子用凤凰三羽祭炼兵器的场景。炉鼎老人站在阴影里,镜片后的眼睛发亮:“赤鳞刀吸收了烈阳祭纹的血气,反而淬炼了器魂。”他指向熔炉,里面的铁水正浮现出冰凤凰与火凤凰交缠的图案,“下次锻造时,记得让凌云滴三滴心头血,这刀,该有个真正的名字了。”

袁立在村口瞭望台,借着月光研读祖父的《疾风战纪》,突然发现书页间夹着张残破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天策秘境・玄霄宗入口”,坐标正是凤鸣山灵穴的方位。地图边缘的凤凰印记,与凌云令牌上的纹路分毫不差。他摸着地图上的折痕,想起赤虎临死前的狞笑,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疾风枪——枪尖的凤凰眼,在夜色中微微发烫。

顾梓萱在祠堂后墙,用冰锥刻下新的凤凰,这次的尾羽比之前多了两根——那是阿虎老师断刀的断口数。冰痕未干,凌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我学会《玄霄九变・终式》,就能在刀身上刻下你的冰凤凰。”她回头,看见少年手中的令牌与头绳在雨中同频震动,突然想起秘境中父母的影像,母亲的头绳与自己的一模一样,父亲的令牌,此刻正躺在凌云的掌心。

凌云回到房间,取出秘境带回的玉简,发现父母的影像竟清晰了几分。母亲手中的头绳,父亲令牌上的梧桐纹,都与现实中的信物一一对应。他突然注意到,玉简角落的小字变了——“三羽归位,双生共鸣,天策秘境的钥匙,在青城县的梧桐巷。”窗外,青城县方向腾起三道烽火,正是焚天教的“烈阳信号”。他摸着腰间的赤鳞刀,刀鞘上的凤凰纹正在吸收月光,与令牌产生微弱共鸣。

是夜,铁匠铺的火光映红了凤鸣山,程诚第一次在兵器上刻下完整的双生凤图;祠堂内,顾梓萱的头绳第一次与凌云的令牌同频震动;瞭望台上,袁立的疾风枪第一次指向东南方的焚天教分舵。而在黑虎山深处,赤虎的尸体被焚天教使者带走,他胸口的凤凰焦痕,正成为玄霄宗重启的第一个印记。

当晨雾再次笼罩凤翔村,后山的石壁上多了道新刻——冰凤凰展开尾羽护住火梧桐,下方用刀痕刻着“天凤小队”。程诚的铁匠铺传来第一声清鸣,那是赤鳞刀吸收了焚天教血气后,发出的第一声属于玄霄宗的凤鸣。而在千里外的焚天教总坛,赤焰殿主看着手中的密信,指尖捏碎了案头的凤凰木雕:“凤凰血脉,双生共鸣...有意思,让青城县的闫家,准备迎接真正的烈阳吧。”

暴雨后的泥土散发着青草气息,凌云站在祠堂前,看着顾梓萱给阿虎老师换药,程诚在铁匠铺挥锤的声音清晰可闻,袁立的疾风枪在瞭望台划出破空声。他知道,这场关于凤凰血脉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那些刻在石壁上的涂鸦,那些交织着冰与火的共鸣,终将成为焚天教闻之色变的印记,成为玄霄宗重启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