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某日,在靠近黄果树的位置合照,即使在水势稍缓的冬季,还是被漫天的水雾渲染了我们一身。
我一想到快毕业了,像这样欢聚的时日余下多少已经可以计数,便有些茫然,呆立在水雾下,不知合照已经定格,差点冷出感冒。
时值《地球最后的夜晚》上映,出发前并不知道取景地就在贵州凯里,在高速公路上与这个美丽的地方擦肩而过,遗憾是今夜的月光,没有邂逅到这最后的一晚。
转眼间大学的时光快被飞奔的我们甩在身后了,不知道说时光飞逝还是步履匆匆好,第一次来祖国西南地区旅行还是我刚进大学校门的时候。
学校是刚考完研的光景,校道上落满一地的黄叶,自习室的复习资料没人认领,人去楼空,宿舍的电灯也没记起去报修,就像那一直没勇气去清洗的风扇叶片,散发出陈旧,破败,还有离别的气息。
大家都赶在这个时候奔赴天南海北,像是来年毕业的演习,不同的是开春后要为毕业论文和升学就业烦恼,而现在只需要尽情享受作为大学生最后一个无忧无虑的假期。
汽车不紧不慢行驶在贵州西北偏北的马路上,向大山深处蜿蜒前行,眼下是翠绿的湖水,点点雪花飘落,抬头是墨色的山,带着峰顶隐隐的雪色,滴滴司机说着我们似懂非懂的黔普,说着好时节,好光景,这天的雪下得正是时候云云。
刚好那天的新闻公众号推送的是贵州的主题,介绍这一年在黔地走出来的演员和电影,四个春天,无名之辈,演员章宇和评分两极化的电影——地球最后的夜晚。在车上我们聊起大学四年一起看过的电影和关注过的明星,说起谁谁谁已经过时,哪部电影又被捧上神坛,指点江山口无遮拦的场景,一如在校园的每个日子。
司机大哥好像也没对贵州的电影抱有多大的骄傲之情,只一直向我们介绍吃的和玩的,偶尔吹一下年轻时候的牛皮,还问我们需不需要一个包车的导游。车窗外流动着未命名的美景和少数民族的房子,我们越发地远离市区了。
说起来贵州的山水还是极为清秀的,树木高大葱茏,水流像冰凉的蓝色玉带,人迹罕至的冬季大山都有一种与世隔绝的灵气,大抵和四川云南相仿,给人一种偏安一隅的舒适和安逸感,来了就不想离开。
我们在那气势磅礴的黄果树瀑布前合照,漫天飞舞的冰冷水雾沁人身心,打湿了我们的外套,背包,直叫人哆嗦,瀑布撞击水面的声音如冬雷震震,仿佛山之将倾。在这种气势笼罩下,竟有让人能超然物外的自然力,万钧的洪流下居然能有万籁俱寂的意境,大概置身于宏伟的景观下,都让人恍惚。
那感觉,就像在夏天学校简陋的澡房,把冷水忽地浇在头上,眼花耳热后,把疲惫的不安的茫然的都安抚下来,带着身上残存凉意,投入到每一个没有空调的夜晚,只有老旧的风扇呼呼转动,引得躁动的飞蛾扑着翅膀。
想到贵州行的一大遗憾是,就没有吃上可以称道的贵州美食。是日天色渐晚而饥肠辘辘,然此地食物咸而辣,纵是我们这些吃惯了各种奇怪外卖的人都犯愁。幸而发现了苗家的黯然销魂饭,不至于让梅花落满南山。
旅游的几天行程都十分紧凑,在车上的时间多过在景点的流连,也算是经过了许多个地方,见过了许多人,虽然很多都是匆匆一眼,微微一笑,回想起连名字都不甚记得,就像我们光怪陆离的大学四年和整个学生时代,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相逢相爱,相识相忘,到了旅途结束的时候,无论开头是抱着什么样的情绪,到最后都会拧成不舍。
文字表达变得陌生了,很多拧巴的情绪不知道从何说起,也许我想表达的是,让旅程变得长些,想让大家多驻足一刻,还有更多好吃的好玩的,或许我想的又是让毕业那天来得更晚,想让这城市的夜色没有尽头,害怕轰轰烈烈的告别仪式更甚于冷清寂寥的开场。
或许只想让此刻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