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纸上什么也没写啊。”许越之扯下纸张,展开里面一片空白。
“你听我说,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来这里的住客都很不安全,”他走到门前,一副要打开门的动作,“我跟许长捷打掌柜那一个绰绰有余,但无法照顾到你们俩个,所以——”
他开门,转头狡黠一笑:“接下来看许姑娘的发挥了。”
许越之震惊地看他一眼,移开目光之后她把手搭在绑着手帕的另一只手上,刚走出一步又折回来把箭拔掉放在手臂——她要感谢那一支箭不是很长,衣袖刚好能遮住。
那个掌柜刚好从后厨里走出来,脸色紧绷,但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又立马变换脸色。
“掌柜你这有药酒吗?”说罢,许越之把绑着手帕的手伸到身前,遮掩着放在手臂下的箭。
他瞧着手帕上染着些许红色,面露难色:“真不好意思这位客官···我这没有药酒。”
本来开的这间客栈也只是掩人耳目,所谓的厨子客人什么的大都是他的手下假扮的,但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准备要干什么——听那三个人说,这个小姐好像是那天来买令牌的人,既然如此在不清楚她的意图下最好是先灭口。
不过···
她这身打扮非富即贵,说不定是什么有钱人的乖女儿,若是绑来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看这样可能比上面的人安排的差事要拿得多钱。
“白酒也没有吗?”
刀口不深,听说白酒可以用来清洗这样的伤口。
“有的有的,姑娘你稍等。”他转身走回后厨,撩开帘子,心里打量着叫那三个起来绑人。
装模作样地走到刚才的地方,那三个人却不见了,原本绑着他们的绳子乱作一团散在地上。再往里走着,他看见那三个人竟都被放在灶上,都一副口吐鲜血的模样···
心中大感不妙,他脚步一转,身后的人恰好一脚踢中腰间,把他踢倒。
“呆在此处!这种事也能被发现,真是蠢货一枚。”他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安排他们做事的,来者语气冷漠,一贯的素衣蒙面。
短短的十几秒时间里,许越之设想了许多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正紧张于帘子后走出来的人会有什么举动,身后突然传来从母的呼唤:“越越!”
许越之赶忙把食指放在唇间作噤声状。
苏玉身后的是沈则礼。
他们两个的同时也注意到门口的许长捷做出让她们跟他走的手势,许越之点头拉起苏玉的手就往外快步走。
“这位又是···?”
“··兄长。”
苏玉还未给出惊讶的反应,而余光却瞥见厅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白衣蒙面人与那位公子交战。
来者飞步踏来时扬起手中的粉末,迷乱沈则礼的视线,后者快速捂住口鼻,另一手反手拔出利剑对准对方颈部横砍过去。
对方往下一躲微躬膝盖,沈则礼顺势提脚踩下之后拿起手边的所谓的账本甩去,持剑的右手斜下,将对方的面罩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沈则礼还未仔细看清对方的面孔,他便后退而后翻一跃上楼。
他猜想那个人应该是离开了,刚松下一口气猛然想起许长捷带她们离开的方向——是··调虎离山吗?
就在松懈思考的一秒,那个掌柜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后举起棍子就要下落,下一秒,利刃插进腹中。
呕出的鲜血流过沈则礼的衣袖,“那个人到底是谁?”
见没反应,他把剑插进去,“这个伤没那么快死,你最好是说出来。”
“他、他、他只是针对沈家人···其他··就不知道了。”
“···”
沈则礼把剑抽出来,血滴了一地。
若只是针对沈家,那么应该不会波及到她们两个。
“哐当”有人扔了一支箭,接着许越之探出头来,“我们没走,你没受伤吧?”
苏玉已经坐上了门外拉来的马车,帘子拉着,不知道她是否睡了;许长捷坐在马夫的位置上,看向许越之的身影。
沈则礼长舒一口气,看来那个人只是逃走了。
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来,直到突然扶着门框弯腰吐了一口血,许长捷见状不妙,“你这是怎么了?”
印象里的沈则礼,呕出一口鲜血的时刻屈指可数,即使单挑对方大将也不见他这幅满口鲜血的模样。
难道是说中了什么毒?
许越之扶着他,注意到他的衣领处有些白色粉末,想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看他这副模样又开不了口。
“···有毒的粉末,应该进入口中了。”
许越之盯着他的衣领处,然后用手轻轻扫粉末下来,接在左手手心上。
凑近闻,许越之努力回忆起许久前跟从母学过的药材知识,但时间真的过得很久了,她不记得了。
这时苏玉下马车走过来,听到“有毒的粉末”就赶紧凑到许越之身边看看是个什么状况——“这种药材若是用来煲药汤是大补,但如果磨成粉末,吸入口中则毒性加大。”
许长捷此时架着沈则礼,四人都在客栈的门槛旁堆着,他问:“解毒方法是?”
“伤者的血跟剩下的这些粉末混合在一起吞下去,不过一定要是伤者手腕的血。”
沈则礼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了,看着另外三人忙着些什么:一人拿着碗来,一人倒下粉末还有一人拿着小刀在他的手腕处划开一道小口。
意识快要陷入混乱的时候,口中涌入了什么粘稠的东西,然后他突然清醒了些。
下意识右手抓住了某人的肩膀,头习惯性地顺着手扶的方向垂下——只有沈则礼自己知道,这是战场上的习惯。
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死在他旁边的,有他的战友,也有他的敌人。
血腥味围绕在他身旁,在无尽的斩杀中他终于听见援军的冲锋声,松懈下来的时候他把沾满血的剑插在土地上,然后把头低着靠在剑柄——就如此休息了几分钟便继续投入战斗。
这次也一样,但他不知道靠在身边的人是谁,他闻到淡淡的松木香。
苏玉注意到自家外甥女悬在空中尴尬的双手,直到许越之说了声:“沈将军···可以放开了吗?”
嗯,苏玉得假装自己没看到许越之红着的耳朵。
“····失礼了。”沈则礼尴尬地松开,右手扶着许长捷,“谢谢各位了。就为了这点事耽误了时间。”
但其实算算时间,现在也不过子时。
“许大哥麻烦你送他们回许府了。”
“那你呢?”许越之问,“你看起来还没好得完全,这么晚回去,若你又遇上了什么事情,这怎么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