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下午16:30,平卢城建华区,北林路9号,博泰医院。
“顾头,这是法医提交的死亡报告。”
在一个序号偏后的病房中,顾连清接过平板,右上角的照片正是昨晚那个面无人色的男子。
“李智善,三十三岁,死亡时间为今日零时二十五分,死因是高层坠亡,事发当场屋内只有他一人,尸体在今早六时四十七分被晨练者发现。”老人将平板交给身边的眼镜男子。“哲宇啊,你怎么看?”
哲宇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从档案来看,这个男人应该是意外身亡。我注意到,他生前不仅有过长期吸毒史,而且通过解剖,还在胃中发现不少酒精残留,证明他返回公寓前曾经大量饮酒。所以…”
老人掏出一支雪茄,放在鼻端用力地闻了闻,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浅了些。“没错,毒品致幻、酗酒过度、失足坠楼,一切看上去都合情合理。”
哲宇放下报告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长官,您的意思是…这里面有蹊跷?”
老人将雪茄放回口袋,向窗外瞥去。“我也不知道。可如果李智善真是意外死亡,那为什么会有人紧盯着他的尸体不放呢?”
哲宇顺着老人的视线,看到了一个身着蓝色制服、脸上戴着口罩的男子鬼鬼祟祟地经过窗前,悄悄进入走廊尽头的太平间。
“发现目标,各小队开始行动。”
老人对腕上手表低声说了两句,同时用眼神向哲宇示意。
哲宇点点头,有些生涩地打开身后的黑色手提箱。然而就在此时,太平间中传来一声巨响,二人所处,以及附近病房的玻璃被全部震碎!
哲宇只感觉背后一股热浪袭来,接着他整个人就重重撞在墙上。
怎么回事,炸弹袭击?那家伙居然是个恐怖分子?!
甩去脑中的无数猜想,哲宇挣扎着爬起身来,这才发现老人早已躲在窗下。顾连清从大衣中掏出武器,正在向他打着手语。
“小心敌人,注意隐蔽!”
就在此时,哲宇的无线耳机也响了起来,发出模糊不清的沙沙声。
“报告长官,敌人火力过猛,一小队成员重伤三人,另有两人被爆炸波及,失去战斗力…”
听到此处,哲宇猛然抬头,顾连清藏身的窗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身穿蓝色制服,面戴口罩。而老人才刚将手表抬至面前,正打算说些什么。
“长官,小心!”哲宇大喝一声,将手中武器对准敌人,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就在哲宇举枪的一瞬间,那个一身制服的嫌犯默默掀起口罩,露出红润的嘴唇。
下一秒,嘴唇分开,火舌炫天。
等到哲宇回过神来,他已经趴在病床下面了。而他刚才停留的那个地方,已经被烈焰灼烧得一片漆黑。哲宇相信,如果他没能躲开,那么现在就可以直接“迁居”小盒了。
“顾头,哲宇,你们怎么样了,没事吧?”
几个黑西装冲进房间,把老人从墙角扶起。
顾连清苦笑着不停喘息:“终究是老了,刚才要不是哲宇,恐怕我们就要陵园再见了。哲宇啊,真有你的!”
“长官,那个嫌疑人…”哲宇向窗外看去,发现同僚都已经赶到,这才松了口气。
顾连清有些疲惫地坐上病床,长叹一声。“你看见了,居然还有个玩火的…嘿,这下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堵住目击者,还有那些媒体的嘴喽。”
“顾头,尸体…被抢走了。”一个女干员来到老人身前,低声说道。
顾连清的神情有些黯淡:“大家情况如何,汇报一下。”
“一小队重伤三人,昏迷两人。”
“二小队轻伤一人。”
“三小队无人受伤。”
“四小队无人受伤。”
老人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掏出雪茄,点燃后狠狠吸了两口。
“长官…”哲宇上前两步。
老人看了看他,眼神在烟雾中有些飘忽不定“哲宇啊,你现在明白,我们要面对怎样的敌人了吧?”
哲宇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老人轻咳两声,将手中雪茄在墙上压灭,又放回了口袋。
“只要进入异事厅,每天都有可能遇到这种情况。虽然我们可以请军方支援,但没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在城市中正式开战。如果你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干员,那么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抛弃原来的固有思维,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谨慎行动,不断磨练自己的直觉和侦察力,这样才能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
看着若有所思的哲宇,顾连清笑了笑,笑容饱含苦涩。
“直到半年前,我都会和你说这样讲。然而如今,「他们」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境内各地区意外身亡与失踪的案件倍增。今天更是可以看出,这些杂种是真的要对异事厅宣战…不,也许更糟,恐怕他们已经积蓄了足够多的力量,打算将整座城市收入囊中了!”
哲宇忍不住转过身,又看了看那一大片恐怖的焦痕。“长官,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顾连清略一弯腰,轻抚跳动的眉心。“虽然称呼很多,但最常见的叫法是——异能者。”
“异能者?”
“是的,如你所见…”没等顾连清说完,他的胸口突然迸出一朵血花。哲宇吃惊的转头,看到站在窗前警戒的013干员,正浑身颤抖、目光呆滞地高举双手,试图捂住自己颈下绽开的巨大伤口。
“敌袭!敌袭!是异能者,快打开屏蔽!”走廊上的几名干员急忙卧倒,哲宇和那位女干员则迅速掀翻病床,一左一右架着老人冲进卫生间。
又是一声轻响,保管屏蔽仪的027干员也应声倒地,现场愈发混乱。哲宇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所在的房间没有窗户和高层建筑,狙击手竟然是从大楼的另一侧开枪,子弹穿过013后击中了顾连清。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哲宇,亚茹…快,快通知厅长!”顾连清猛地抓住哲宇前襟,手中沾满鲜血。
“最…最高警报,启动…应急备案……”
老人的手缓缓松开,大衣中的雪茄也无声坠落,被地上的暗红色液体浸透。
“长官,您坚持住…长官?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