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非从痉挛中惊醒时，喉间还卡着未喊出的痛呼。右肩皮肤下泛起细密的灼痛，仿佛真有把无形的剑正剜去他的血肉。帐外传来燕复喜打铁的闷响，火星透过帆布缝隙落在他掌心，竟与梦中林妄握着淬火锤的场景重叠。
“又梦魇了？“赵茯端着药碗掀开帐帘，药香混着远处桑鱼国未散的硝烟。燕非盯着碗中药汁表面的倒影，恍惚看见另一个自己浑身浴血，断臂处的伤口像张开的嘴，正对着他无声嘶吼。
三日后在阳雀州矿洞，林妄赤脚踩在锈蚀的兵器堆上，手中把玩的淬火锤还沾着燕家祖传的火漆印。“你总在梦里看见桑鱼国的血月，闻到腐肉的气息。“他歪斜着脖颈逼近，眼底跳动着病态的兴奋，“却不知道这些画面为何会钻进你脑袋？“
燕非的剑刚出鞘，洞外突然传来暴雨般的锁链声。那个披着斗篷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时，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场景分明在梦中预演过七次。森冷剑气袭来的瞬间，他挥剑格挡，却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
血雾中，林妄捡起断臂，淬火锤重重砸在岩壁上：“你以为这些梦是巧合？“他将染血的手臂按在自己肩头，癫狂大笑震落洞顶碎石，“当你在梦里看见自己倒在血泊里，其实是有人在给你送礼物！“
燕复喜怒喝着甩出淬毒铁链，却见黑袍人掀开兜帽的刹那，所有人呼吸停滞——那张脸与燕非如出一辙，只是眼角多了道狰狞的伤疤。“记住这个。“黑袍人声音沙哑，将一枚刻着星纹的贝壳塞进燕非掌心，“在时间生锈前，找到第七个...“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当燕非再次苏醒，贝壳已消失不见，右肩完好无损，唯有掌心残留的锈迹像道神秘符咒。田归云展开从矿洞带出的残破古籍，泛黄纸页间夹着半片鱼形图腾，边缘的齿痕与燕非记忆里某个模糊的画面契合。
“林妄胸口的烙痕，和古籍上的星纹祭祀图一模一样。“田归云的指尖划过那些扭曲的符号，“他说的'礼物'，或许是有人在利用梦境传递...某种禁忌的仪式。“
深夜，燕非握着父亲留下的淬火笔记，突然发现空白页上浮现出一行淡红色字迹：当心...重复的月亮...他望向窗外，桑鱼国的残月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而远处传来的厮杀声中，隐约夹杂着林妄癫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