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明义也就是李少安，睁开眼第一句话
就是：“我怎么在这？
这是哪儿？”
护工问。
“郝爷爷，你。。你忘啦？”
按理说/
这里的老人要是忘事很简单。
记住反而很奇怪。
但是他们大致都知道。
自己是在养老院的。
这个老爷子。
现在完全不认识养老院了？
护工小白一直照顾郝明义他们几个老人。
郝明义清醒的时候都和她说很多往事。
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郝明义只有一个儿子。
儿子有出息。
年少就去了霉国读书。
后来又去了圭谷工作。
郝明义提出过想让他回国。
但是儿子郝麦克铁了心，就要在霉国生活一辈子。
郝明义：“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你离我这么远
我想看你都见不着/”
每次聊到这。
郝麦克都不耐烦地说。
“最烦你们华国人这一点
在我们霉国
18岁就要独立了
独立意味着什么
就是和成年以前的家割裂开
你和我妈过你们的日子
我和我的新家庭过我们的日子。
大家没有必要的情况下
不需要联系
你们华国人啊
就是矫情
爱搞什么亲戚往来啊
没有必要
一帮穷亲戚！
有什么可来往的？
再说了
我现在也不缺钱
我每个月给您养老费
您和我妈要是病了
我管您二位
这还不行吗？
非得让我在你们眼前？”
郝明义无奈。
“可是儿子啊，爸——“
他想你这两个字
说不出口
老一辈人都是这样
尤其是父亲与儿子之前。
爱得过于深沉
是说不出。
”儿子，我想你了
儿子，爸爸爱你“
这种话的。
这种话。
只会在大学男宿舍舍友之间发生。
郝明义也是这样传统的一个父亲。
郝明义；”儿子，你有没有想过，
要是我和你妈哪天突然生了重病
临死前都见不到你一面！”
郝麦克烦的要命。
“又说这话！
什么死不死的！
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要是您和我妈真生了重病
就来霉国治疗
我们霉国的医疗水平全世界最高超。
就没有治不了的病！
再说了！
我们霉国医保特别好
要是你们肯放弃养老金
就能来这享受医保。。”
还没说完
郝明义就严厉打断了他。
“不可能！
我死都不会为了那点钱去给霉国佬当孙子！
郝麦克！
瞅瞅你这破名字！
我和你妈给你起的名字多好
——
郝文强
你上了初中非要改成郝麦克这种不伦不类的名字！
你爹我是没有钱
也不知道霉国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但是我知道
我生是华国人！
死是华国的鬼！
我这辈子就不会离开华国！”
郝麦克冷笑。
“爸，你还是这么老古板
行吧
你就在国内呆着吧好吧
等你真得了病
就知道我们霉国多好了。”
父子俩的对话总是这么不欢而散。
郝明义的老伴。
退休前是大学老师。
每次他们父子聊完。
他老伴都在旁边抱怨。
“你说说你
跟孩子每次说话都这么强硬
怪不得儿子不爱搭理你。”
郝明义不服气。
“我是他爹！
我教育他理所应当！
我也是没教育好他
让他成了汉奸！”
老伴无奈：“现在哪儿还有汉奸啊
时代变啦
儿子他们有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想法。
就随他们去吧。”
郝明义被确诊阿尔兹海默症的那一天。
他老伴一个人在雪地里坐着等公交车。
一脸茫然。
竟然错过了一班又一班。
她想了又想。
犹豫了又犹豫。
最后还是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长长的忙音后。
儿子终于接通了电话。
“喂，妈，大晚上的，有什么事？”
她抱歉地干笑两声。
“不好意思啊儿子妈突然忘了时差了。”
“妈，到底有什么事。”
“那个。。儿子啊。。”
老太太突然就哽咽了。
“你爸。。得病了。”
“啊？什么病啊？确诊了吗？”
老太太使劲儿醒了醒鼻涕。
不让自己哭出来。
“阿尔兹海默症，就是老年痴呆
医生说
没办法治愈
但是能在家做康复
就是。。
他现在大小便都不能自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办？
您问我？我也不知道改怎么办啊！
阿尔兹海默症，霉国这边也不能治愈
这样吧
我这两天回去处理一下
妈你别慌，等我回来。”
“儿子，，，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妈，我是您儿子，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
几天后。
郝麦克回来了。
看了郝明义的病情。
和两国的医生沟通无果后。
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临回霉国的时候。
郝麦克找母亲谈了谈。
“妈，我已经给爸找了一个专门照顾阿尔兹海默症老人的养老院
那里有专业的护工可以照顾老爸
您自己照顾他
太难了
我会按时交费
您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老太太犹豫了。
“可是你爸，在那儿会不会孤单啊？”
郝麦克不耐烦地挥挥手。
“妈，你可别想太多了
我爸得了这病
脑子都不好使了
什么都忘了
把你我，都忘了
他哪儿还有什么感受啊
更别说孤单寂寞了。
放心吧啊
他在那儿会生活的很好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
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根本照顾不了他。
送去养老院。
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郝明义，
更是对儿子来说。
疼儿女的父母。
到老了，病了。
都还在担心自己给孩子添麻烦。
越是有素养，有文化的父母。
越是这样。
就这样。
郝明义就被送到这来。
一来就是许多年过去了。
郝麦克几乎没有来过。
当然钱也从来不忘了缴。
这里的费用对他来说
是小菜一碟。
郝明义的老伴，黄玉珍一日一日在家孤单过日子。
每天就拿着过去的照片
一遍遍看。
回味过去那些艰苦，但是又觉得幸福的日子。
有时候实在太寂寞了。
就去养老院找郝明义。
可是郝明义清醒的时候少。
即便是清醒的时候。
也只是含混不清地说着一些小时候的事。
而那些事。
过于了将近一个世纪了。
今日。
黄玉珍以为又是寻常一般孤单的日子。
下午正在家自己听收音机。
突然收到电话。
一般黄玉珍的手机很少响。
有打电话的。
不是社保中心
就是医院
更多的。
是卖药的。
一个个黄奶奶，妈妈的叫得亲甜。
黄玉珍本来以为这个陌生电话又是推销的。
本来不打算接。
手机却一直响。
黄玉珍烦躁了，就起身一步步挪到卧室拿起手机。
“卖药的不要给我打电话了，社区民警说了
再打电话，我就报警——”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卖药贩的声音。
而是一个哆哆嗦嗦的女人的声音。
“黄阿姨您好
我是敬老院的院长，朱亚静
我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
您家郝叔叔——
他的阿尔兹海默症，好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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