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窗外的雨停了。
阳光带着水汽从窗缝里挤进来，落在那张旧长沙发上，投下一片暖黄的光。
我睁开眼的时候，江妍正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抱着膝盖，望着窗外发呆。她还穿着昨晚那件灰色卫衣，头发有些乱，却显得比平时更安静。她手里抱着那台胶片相机，像是过了一夜，什么也没变。
“醒了？”她没回头，只是轻轻问了一句。
“嗯。”我嗓子有些哑，可能是昨晚的酒。
“你还记得昨晚说的话吗？”她转过脸，目光清澈，语气却是云淡风轻。
我一时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句。是“做了不后悔”，还是“生活比恋爱难”？或者……是那一瞬间的靠近。
我没有接话。她也没再问。
安静里只听见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像是提醒我们，昨晚不过是短暂的逃离，今天还得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
她起身，走到墙角的柜子边，从最上层拿出一卷胶卷，递给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拍点不一样的记忆。”
小镇边缘的废弃车站
她带我去了镇子边缘的一个废弃火车站。铁轨早已被野草覆盖，站台上的字迹斑驳不清。天刚放晴，阳光透过半旧的铁皮屋顶，一块一块地洒在地上。
她背着相机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像是忽然年轻了几岁。
我跟在后面，觉得这地方与她很像——旧，但不破；静，却不冷。
“这里我小时候常来。后来火车停运了，就没人来了。”她轻轻按下快门，“你不觉得吗？有些地方虽然被人遗忘，却很适合留下记忆。”
我点头，看着她眯着眼对准光线的样子，忽然觉得，她比昨晚更有生命力。
她把相机递给我，“你来一张。”
“我不会用。”
“没关系，只要你看到什么，就按下快门。”
我接过相机，对着她举起来的那一刻，她并没有摆好姿势，而是笑了。
是那种不用修饰的、没有防备的笑。那一刻，我按下了快门，也按下了自己心里某种柔软的开关。
“这一张，只能洗一张。”她说。
“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看到。”
我不确定这句话的意思，但我知道，那一刻的她，成了我想要反复回看的照片。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说话。
但气氛却不再尴尬，反而有种安稳。她偶尔把头靠在窗上，我也没移开视线。
那种感觉很奇妙，不是热烈的爱情，也不是平淡的友谊，像是两个人在风雨中暂时找到了可以靠着的角落。
像一封未写完的信，开头太动人，结尾却不忍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