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皇帝听了他的话微微一笑,并没放在心上。
反而找了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借口。
“诸位都是肱股之臣,几个皇子也都能独当一面了,如今,朕只是放不下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不亲眼去瞧瞧,心里总是难安的。”
“朕不在京城之时,大小政事便交由世隆处理。”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纷纷惊呼出声。
责令大皇子监国!
那便等于老皇帝对着满朝文武说,往后这太子之位,乃至于他坐下那个皇位,都是大皇子的!
自古以来,都是太子监国。
可这事是什么时候定下的,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大臣们交头接耳,都在琢磨老皇帝到底是什么用意。
几个皇子脸上的表情就更精彩了。
被点了名的赵世隆,一脸欣喜若狂的样子,兴冲冲的跪在殿下,跟老皇帝表忠心。
说来说去也就是定不辱命那些话。
另外几个,则是一脸颓败,眼底满是阴沉。
还没争出个所以然来,皇位就旁落了,怎能叫人不难受。
最难受的还属今日不敢轻举妄动的赵世明,他趁乱凑到吕长鸿身边,悄声问道:“太傅,父皇为何突然决定南巡?”
“竟然还让老大监国,莫不是他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
他不知道。
吕长鸿更不知道了。
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派去盯着他们的人并没传回消息,想来是圣上独自下的决断。”
“瞧着大殿下那模样,也不像是早就知情……”
“依老臣看,此事尚且不能定论,圣上既然公开说过让你们兄弟几人各凭本事,便不会在你们分出胜负之前定下太子人选。”
“多半……是想借着南巡之事,再看看几个殿下的行事?”
赵世明拧眉思索着,目光略过站在不远处,满脸得意的王谦,灵光乍现。
“我可听说,今日天还没亮,王谦就进宫了。”
“他在御书房足足带了两个时辰。”
“谁知道他跟父皇说了什么,他可是老大的亲舅舅,若是老大没使手段,就是他在父皇身边进了谗言!”
“有这个可能,不过……”
吕长鸿侧过身子,偷偷瞄向金殿门口。
那里,是从五品官员所站的位置,李长安便是从五品。
平时上朝没有这么多人,有一些散官国公都是想来就来,不来老皇帝也不会追问责备,是以像李长安这样的从五品官员也能站到金殿之内。
但今天不行,只能站到殿门口。
“丞相是说……”赵世明也将目光移到了门口。
“王司空支持大皇子已是明摆着的事,但圣上一直没有什么举动,”
吕长鸿给分析道:“自李长安从北蛮回来之后,京城里的风就不一样了。”
“而且,听闻大殿下前些天救了李长安一命,这救命之恩,可与其他不同,若是大殿下趁机拉拢……”
“这小子能将他李家全家从刀口下救出来,难保他不会帮着大皇子搞这么一出。”
“这么说……”
赵世明正要说话,便听老皇帝在上面重重咳了一声。
“诸位爱卿,有什么意见,尽可当面禀奏。”
话落,朝堂之上瞬间鸦雀无声。
说的好听。
还当面禀奏,他都决定了,谁还敢禀奏?
再说,眼下他们讨论的都是将来哪个皇子继位,或是为自己站错了队懊恼,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往殊死一搏那个方向想了。
这些话,那一个放在明面上都是斩族谱的大罪。
谁敢说啊!?
猜不透老皇帝的心思,满朝文武没一个敢随便说话的。
大皇子赵世隆见机非常快,出班奏道:“父皇此去江南,将监国重任交在儿臣身上,儿臣定当殚精竭虑,为国效忠!”
赵世隆心里都乐炸了!
那日设下计谋,“救”了李长安,本想着借李长安之手除掉老三,少一个劲敌。
没想到次日上朝之时李长安竟然没来。
他没去追问,但心里知道,除掉老三的事算是黄了。
这几日来门也不出,应酬也不参加,就在家思索新计谋来着,正愁没什么新进展呢。
万万没想到,天上竟然掉馅饼了。
老皇帝竟然主动让他监国!
这可是代皇帝之位,除去没有军权之外,庙堂的大小事宜都由他自己来决定。
到时候除掉个老三还不是轻轻松松?
就算除不掉,也能让老三再没有同他抗衡的资本!
念及此,赵世隆的心里更加得意,面上也更加的忠厚实在,腰也弯得更低。
目视着大皇子,老皇帝道:“希望你能不负朕的厚望。”
又对满朝文武宣布,“五日之后,也就是九月二十,朕便会启程。”
皇帝已经有了定论,朝中大臣们又各怀心思。
不消片刻,南巡的事就盖棺定论了。
散了朝,众人三五成群的往外走,只是面色没有上朝时那般轻松。
有人惦记着自己的脑袋何时搬家,有人惦记着大皇子若是上位他能不能升官发财。
唯独李长安,一如既往的惦记他的小蛮姑娘。
一出宫就直奔醉花楼。
……
五天后,老皇帝去江南了。
启程的时候,老大赵世隆率领满朝文武,一直送到城南十里外的永定河。
又目送老皇帝的车驾远去直到不见,这才返回京城。
相关的流言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在说,大皇子赵世隆要被立为太子,以后的皇位也非他莫属。
一片议论声中,一辆看不出标识的马车在二皇子赵世凡的府门外停下,车上下来一个内侍模样的人,拍开府门说了几句。
不过多时,二皇子的身影便出现在府门内。
与此同时,那马车上又走下一个人来,宽袍大袖,头上戴顶斗笠,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人。
那人匆匆走进二皇子府,方才揭下头上斗笠。
正是三皇子赵世明。
哥俩见面,也不寒暄,赵世凡直接道:“三弟,里面请,我们去书房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