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22日,池镇曲水河畔。
天穹低垂,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天光,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河岸特有的、混合着淤泥与水腥的潮冷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抖音平台当红女主播房琪kiki举着自拍杆,镜头扫过眼前浑浊、打着旋涡缓缓流淌的曲水河,再拉向远处那片被阴翳笼罩、轮廓模糊的丘陵。
她刻意压低了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对着麦克风营造氛围:
“家人们,这地方……啧,邪性得很呐!我刚跟镇上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聊过,他说就这段时间,这河边……啧,已经莫名其妙失踪了好几个人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看这河,这山……”
弹幕立刻活跃起来:
“卧槽,失踪?真的假的?”
“房琪kiki别吓我!我正蹲厕所呢!”
“主播为了节目效果也是拼了,剧本痕迹略重啊!”
“这鬼天气,配上这河,确实有点那味儿了……”
就在一片调侃和零星恐惧的弹幕中,一条顶着“专业看风水二十年私信咨询”ID的留言异常醒目地飘过屏幕:
“此地风水大凶!表面双河汇聚、环山抱水似福地,实则煞气暗涌,远处河道那个急弯处更是极阴死穴!风水早已剧变,福地化凶地!主播速离!迟恐生变!”
这条弹幕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激起更大波澜。
“666,风水大师都来了!”
“大师,V你50,帮我看看我家祖坟?”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套?主播别理他!”
“就是,吓唬谁呢!”
房琪kiki瞥了一眼弹幕助手,嘴角扯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带着点不以为意的调侃:“哟,风水大师?谢谢提醒啊,不过咱就是播个户外,搞点小氛围,没事的没事的。”
她并未将那条警告真正放在心上,镜头依旧在阴森的河岸景色间逡巡。
同一时间,户上市,深藏于五阳大厦地下十三层。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精密仪器运转时散发的微弱臭氧气味。这里是国家灵异事件异常现象监管总局第四行动部。
巨大的曲面监控屏占据了一整面墙,其中一块分屏正实时播放着房琪kiki的户外直播。屏幕冷光映在负责人那张线条刚硬、此刻却眉头紧锁的脸上。
他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画面中那片灰暗的河域,尤其是镜头偶尔扫过的远处河道拐弯处。
“报告!”一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快步走到负责人身侧,语速急促,
“能量监测仪读数异常飙升!曲水河畔,尤其是目标弯道区域,阴气指数已突破安全阈值!煞气浓度呈几何级数增长!这……这绝对不是自然气象能解释的!”
负责人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仿佛印证了心中最坏的猜测。
他指着屏幕上那看似平静、实则在他眼中被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灰黑雾气笼罩的河面,声音斩钉截铁:
“启动‘紧急预案!最高优先级!尝试一切可用手段,立刻通知那个叫房琪kiki的主播,让她以最快速度离开河边!越远越好!快!”
指令瞬间下达。几秒后,房琪kiki口袋里的手机尖锐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未知号码”。
直播中的房琪kiki正被水友提醒远处岸边似乎有个钓鱼的人影。
她一边朝那个方向走去,一边顺手掏出手机瞄了一眼,看到那串明显经过伪装的奇怪号码,想也没想,拇指果断地划过红色的拒接图标,嘴里还对着麦克风小声嘀咕:
“啧,又是诈骗电话,烦不烦……”
她完全没意识到,刚刚挂断的,是来自国家特殊部门、关乎她性命的警告。
“哎!师傅!钓鱼呢?”房琪kiki快步走近河边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试图冲淡这环境带来的压抑。
镜头也聚焦过去。
那是个穿着半旧冲锋衣的男人,背影显得有些佝偻,坐在一张小马扎上,身旁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巨大黑色防水包裹,看着分量不轻。
他闻声慢吞吞地转过头,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脸,眼神浑浊,带着一种被长期疲惫浸泡过的麻木。
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嗯。沈飞。”
“沈哥是吧?收获咋样啊?”房琪kiki自来熟地打着招呼,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他脚边那个沉在水里的绿色尼龙鱼护。
出于主播的好奇心,她下意识地弯腰,伸手提了一下鱼护的边缘。
空的。
入手轻飘飘的,里面别说鱼,连片鱼鳞都没有。
“嗬!”房琪kiki有些意外地挑眉,半开玩笑,“沈哥,你这…空军啦?”
沈飞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力吸了一口夹在指间的廉价香烟,烟头在昏暗中明灭了一下。
他吐出一口浓白的烟雾,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浑浊的河面:
“昨晚就来了,窝子都打了好几天,本想通宵守大鱼…结果,”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像是苦笑,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晦气,“被赶走了不说,还碰上‘死鱼正口’,晦气透了。”
“死鱼正口?”
这个词像一颗怪味豆,瞬间引爆了直播间的弹幕池:
“啥玩意儿?死鱼正口?啥意思?”
“听起来好邪门啊!钓鱼佬快解释解释!”
“新知识点?求科普!”
“主播快问!急死我了!”
房琪kiki也被这古怪的说法勾起了好奇和一丝莫名的寒意,她追问道:“沈哥,‘死鱼正口’是啥说法啊?”
沈飞又深深吸了口烟,眼神飘向更远处阴云翻涌的天空,似乎在回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就是…钓上来的鱼,明明钩子稳稳挂在嘴角,看着也像是刚咽气不久,可一提上来,那鱼……硬邦邦的,冰凉刺骨,眼珠子浑浊得跟石头一样,一点活气儿都没有,倒像是死了很久被水泡胀了的。”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疲惫和厌烦,“小时候听村里最老的老渔把头提过一次,碰上这个……是大凶兆,水里不干净,得赶紧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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