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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微微地笑了笑;“能有什么口福?哀家已值中年,胃口早就大不如如前,大多的荤腥闻着味道都觉得难受,更别说咽下肚了。你要是有喜欢吃的,哀家可以让人再做一份送到寿安宫去。”

刘佳氏摇了摇头,眉眼里透着一股子心事:“唉,臣妾恐怕无福享用太后的赏赐了,庄敬的额驸染病数年,近几个月来恶化的好生厉害。

恐怕撑不到年底就要驾鹤归西了,臣妾一想到庄敬担惊焦虑的境况,就根本没有兴致进食饮茶。”

太后道:“庄敬嫁给科尔沁郡王已近二十载,说来也是奇怪,直至现在都没能生下个一男半女,这多布济一旦病逝,博尔济吉特氏的嫡支就得后继无人喽。”

刘佳氏的神情转瞬黯然不悦:“太后说的不错,当初先帝命庄敬下嫁给他时,臣妾便很不看好这门亲事。

多布济比庄敬大了十六岁,且身子骨向来就不太硬朗,虽说出自蒙古大族,但是他们这一脉早就日落西山,不然皇上也不会把他从顾命老臣的位子上给拖下来。

眼下失去了威望不说,还拖着个年近花甲的病体,当真是委屈了我女儿。”

太后叹息了一声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多布济好歹也出生于名门望族,先帝当年也是因为看他根基深厚,世代忠良,所以才将三公主下嫁给科尔沁。

怎么说也没辱没了你们娘俩,有什么可抱怨的?况且即便嫡脉不济,不还有旁系撑着家门吗。”

刘佳氏垂头苦笑,两鬓花白的银发及古柏年轮似的细纹在徐娘半老的太后面前显的格外突兀:“臣妾自然是不敢质疑先帝的圣心,只是怪这博尔济吉济特的后人实在是太不争气。

想当年满蒙联姻之时,他们一族是何等风光,可如今竟混成了这副模样!前些日子推荐个旁支家女进宫,以为能得到圣上恩宠,可结果呢?还不是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

太后品尝了两口糗饵粉瓷,淡淡地说道:“你说的可是静贵人?哼,其实她就算是得了圣宠也是无用。

皇帝这两日正在整顿吏治,她额祈葛花良阿的官衔是花钱讨来的,早晚得被揪出来查办革职。皇帝生平最恨贪污行贿,待到东窗事发,这静贵人的日子可就难熬喽!”

阿木尔及她娘家的情况顿时吸引了绵忻的注意力,他放下手里的茶盏,对太后说道:“其实皇额娘可以请外祖父对其小施援手,隐瞒过去便可,这静贵人一家受了您的恩惠,将来说不定还会报效于您呢。”

太后立马对绵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噤声:“整顿吏治是你皇兄的旨意,前朝之事岂是哀家能管的,你这话叫你諴娘娘听了,不得以为哀家有妄图干涉朝政之心么?”

绵忻自知他的请求有些荒唐,忙认错道:“儿臣方才信口胡说,差点陷皇额娘于不义境地,实在该死!请皇额娘恕罪!”

刘佳氏怕太后对她生疑,忙插话以表忠心:“绵忻不过才十八岁的年纪,带点小儿的直爽劲也属正常,太后放心,臣妾只当他是说了通玩笑话,绝不会上纲上线的。”

太后道:“行了,咱们也别都光顾着说话,这几桌菜品都快凉透了,赶紧趁热吃了吧,忻儿啊,待会用完膳后,送皇贵太妃一同离开寿康宫,切勿失了小辈的礼数。”

绵忻应道:“儿臣明白。“

绵忻和刘佳氏给太后跪安后,一道离开了西配殿,院中,刘佳氏朝在前面开道的绵忻道:“瑞亲王,老身有些事情要请你相助,不知王爷可愿聆听事由,小施援手。”

绵忻转身回道:“諴娘娘有什么吩咐,但讲无妨。”

刘佳氏低声道:“王爷是老身看着长大的,老身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孩子一般疼爱,你三皇姐更是同你姐弟情深。眼下科尔沁王府里出现了袭爵纷争,老身只能仰仗王爷出手,帮助庄敬了。”

绵忻的脸上闪过一丝疑云:“这多布济没有子嗣不是朝野皆知的事情么?怎么可能会出现承爵纷争呢?儿臣实在是想不明白,还请諴娘娘详说。”

刘佳氏被冷风吹的咳嗽,她扯着沙哑的嗓音道:“庄敬的丫鬟曾经偷偷地与多布济生养过一个男孩,因为庄敬自己不能生养,所以便对这对母子非常厌恶。

曾一力阻止多布济给予这母子俩名分,只当做是王府里的杂役凌虐了十余年。

眼下多布济病入膏肓,一心想在断气前让这个庶子继承爵位,庄敬担心这个孩子会对她施以报复,日日是忧心不已,夜不能寐啊!”

绵忻听了刘佳氏的口述,惊讶不已,他没想到这三皇姐竟和科尔沁郡王之间衍生出如此离奇的秘闻:“既是这般棘手的处境,那为何皇姐去我宅邸时不曾亲口向我提及?”

刘佳氏眉间枯稿的八字拧成了一簇乱麻,她极力地压低声音道:“难道王爷不知道你那府邸外有人盯梢吗?这事,还是庄敬在去你那做客时发现的。

虽然当年嘉庆爷宣称将粘竿处解散,可是仍旧留下了几个余孽以备不时之需。

当日在你府门外就有一人是监视过科尔沁郡王府的党羽,庄敬对他那张脸是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她知道你那王府并不安全,就没敢倾诉实情。”

空气似乎变得有些闷躁,憋得绵忻像是要透不过气一般。监视?他入住京城本以为能和太后团圆,简简单单的度过余生,怎么会有人对他监视?

眼下他并没有实权,为何还会成为众矢之的?不,他不是众人的靶子,想要射杀他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坐在那髹金雕龙椅上的九五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