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悠悠地在坊墙外飘荡,那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夜与昼的交接信号。
楚风已踩着湿漉漉的露水,“沙沙”作响地踏进西市署衙,那露水凉丝丝地沁入靴底。
青铜晷针投下的阴影如一条缓慢爬行的蛇,正巧划过波斯邸门前的青石砖。
他望着那些镶嵌玛瑙的驼铃在晨风中轻晃,玛瑙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驼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响,忽然想起昨夜菌丝在瓦当上投射的《市易法》条款——那抹幽蓝光影此刻正蛰伏在袖袋里的琉璃皿中,袖袋处隐隐透着丝丝凉意。
楚参军,泾阳县的田亩簿册到了。陈主簿捧着半人高的竹简踉跄进门,腰间的银鱼袋撞得案几“叮当”作响,那声音在寂静的署衙内格外响亮。
楚风接过最上面那卷展开,手指在永业田二十顷的墨迹上顿了顿,粗糙的羊皮纸摩挲着指尖,忽然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钻进鼻腔。
魏延庆的人果然连户部档案都做了手脚。
他若无其事地卷起竹简,袖口暗袋里的菌丝培养皿突然发烫,那热度隔着布料传了过来。
这是昨日用冰棱镜片改良的感应装置,当方圆三里出现磷粉燃烧,琉璃皿就会泛起靛青色光晕。
此刻那抹蓝光正透过蜀锦布料,在案几投下北斗倒悬的星图,蓝色的光芒幽幽地照亮了案几一角。
备马,去泾阳。楚风抓起改良版望远镜,镜筒二十八宿纹路硌着掌心,那坚硬的纹路触感清晰。
晨雾中疾驰过十六里官道时,他看见沿途水车轱辘上都缠着暗红色丝绦——魏党标记的荧惑守心,正随着木轴转动渗入田垄,那丝绦在风中“呼呼”作响。
当泾阳城外的槐树林闯入视野,楚风猛地勒住缰绳,缰绳在手中摩擦,发出“嘶嘶”声。
五架龙骨水车在渠边“吱呀吱呀”作响,那声音仿佛在诉说着无奈。
本该灌溉麦苗的沟渠里却漂浮着成捆麦秸,麦秸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几个老农蹲在田埂上,用木勺舀着混浊的水往陶罐里装,木勺与陶罐碰撞发出“砰砰”声,老农们的衣襟上沾满荧绿色苔藓,那苔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老丈,新修的翻车为何不用?楚风跳下马背,靴底“咔嚓”一声碾碎了几颗发光的菌孢。
满脸沟壑的老农吓得陶罐落地,浑浊的水泼在楚风皂靴上,“嗤嗤”地冒出缕缕青烟,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官爷明鉴!老人颤巍巍指着水车,前日县衙说新税制要按用水量纳粮,这翻车转一圈就是三合粟米...
楚风握望远镜的手倏地收紧。
他心中迅速回忆起自己设计的流量计,那是通过精确的水流压力和流速来计算用水量的,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装置,且运作时平稳安静。
而眼前的水车,镜片扫过转轴时,果然发现镶嵌着磷石薄片,每转半周就会在日光照耀下灼烧麦秸,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这与自己设计的流量计的特征完全不符,根本不是他设计的流量计。
参军小心!随行的陈主簿突然惊叫。
楚风侧身闪避的刹那,捆扎麦秸的麻绳突然爆燃,“轰”的一声,硫磺味的浓烟裹着磷火扑向人群,那炽热的火焰扑面而来,烤得人脸生疼。
混乱中他瞥见某个戴斗笠的身影正往渠中倾倒粉末,腰间蹀躞带银钩泛着北斗七星的寒光,那寒光在火光中一闪一闪。
当夜,楚风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望着台下攒动的火把,火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热气升腾。
三百农户举着木杈铁锄,火光映得他们脸上荧绿色苔藓斑痕愈发诡异,那苔藓在火光下闪烁着幽绿的光。
魏党在饮水中投掷的发光菌丝,正通过这些人的毛孔持续渗入血液。
按田亩等级纳税,上等水田每亩......
官爷说的我们听不懂!前排的独眼汉子突然挥动钉耙,耙齿上还沾着带菌丝的麦粒,钉耙挥动带起一阵风声。去年秋税每户两石,今岁凭什么要看什么阶梯税率表?
人群顿时如沸水般翻腾,嘈杂的人声震耳欲聋。
几个蒙面人趁机将发光的菌粉撒向空中,靛蓝色孢子落在百姓肩头,立刻引发成片的咳嗽声,那咳嗽声此起彼伏。
楚风感觉袖中琉璃皿开始发烫,菌丝投射的光影在幕布上扭曲成狰狞鬼脸,那鬼脸在幽光中显得格外恐怖。
让开!有个跛脚妇人突然冲上木台,怀里的陶罐猛地掀开。
浓烈的硫磺味扑面而来时,楚风抓起腰间冰棱镜片对准罐口——昨夜培养的发光菌丝突然暴长,将即将爆炸的火药全部包裹成荧光茧,那茧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台下瞬间死寂。
菌丝茧在月光下流转着《租庸调法》改良条款,那些发光的文字如蝌蚪游进百姓瞳孔,文字闪烁的光芒仿佛有一种魔力。
楚风趁机举起改良版望远镜,镜片将北斗星辉聚焦在幕布,灼烧出清晰的赋税对照表,幕布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诸位请看贞观十四年的纳税额。他手指划过发光的数字,菌丝在空气中编织出粟米堆的虚影,那虚影在夜风中微微晃动。若是采用新制,王老伯家能多留两成口粮。
暗处传来弓弦轻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楚风假装弯腰整理靴子,袖中琉璃皿精准接住破空而来的磷火箭矢。
当箭矢在培养液里化作北斗星图时,他顺势将琉璃皿举过头顶:就像这菌丝能解毒磷火,新税制亦可解土地兼并之毒!
人群中的蒙面人还想动作,却发现靴底沾着的荧光苔藓突然疯长,细密菌丝顺着裤管爬上脖颈,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楚风昨夜埋在坊墙下的菌种,此刻正通过磷粉标记反向追踪魏党暗桩。
请选五位乡老。楚风突然击掌,菌丝幕布应声裂成五块,分别飘向不同方向的里长,幕布飘动发出“呼呼”声。我们彻夜详谈,直到晨露沾衣。
当第一个老农颤巍巍举手时,楚风瞥见魏府牛车正在三里外急停。
车辕悬挂的黜陟使灯笼突然自燃,“轰”的一声,北斗倒影在火光中扭曲成菌丝缠绕的秤杆模样。
五更天的梆子敲碎晨雾时,楚风踩着青砖上未褪的菌丝荧光回到官驿,青砖在脚下发出“咚咚”声。
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他伸手接住坠落的露珠,指腹触到菌丝残留的温度——那是昨夜植入乡老记忆的追踪孢子正在生效。
参军!陈主簿抱着账簿撞开木门,“砰”的一声,绯色官服沾满麦秸,王里长带着二十八个坊正候在辕门外,说是要重签田契!
楚风抚过窗棂上凝结的菌丝结晶,那些发光的棱面映出百姓们扛着新式耧车穿过麦浪的场景,结晶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
他捏碎结晶,粉末在掌心幻化成税收对比图谱:让他们去槐树林,用这个蘸朱砂画押。
晨光刺破云层时,三百农户跪在铺满菌丝绢帛的田埂上,绢帛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楚风站在改良水车顶端,看着菌丝顺着渠水漫过阡陌,水流声潺潺。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他特制的凸透镜,灼烧在魏党伪造的田契上时,靛蓝色火焰中竟浮现出真实的田亩分界图,火焰发出“呼呼”的燃烧声。
鬼画符显灵了!独眼汉子突然扑倒在水车旁,指着火焰中游动的光斑大叫,那是我家祖坟旁的界石!
人群如麦浪般伏倒,楚风趁机弹响腰间冰棱片,冰棱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菌丝应声钻入燃烧的田契,将篡改的墨迹吞噬成发光的粟米图案,那图案在火光中闪烁。
老农们捧着突然增厚三成的钱粮簿册,指甲缝里的荧光苔藓竟与账簿上的防伪印记产生共鸣,发出微弱的光芒。
魏延庆的牛车在官道扬起烟尘时,楚风正教农户们调配防虫菌液,菌液在容器中晃动发出“哗哗”声。
琉璃盏中的发光孢子遇到硫磺就暴涨,将混在麦种里的磷粉全部包裹成琥珀色的茧,茧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参军,这比巫祝的符水还灵验!跛脚妇人捧着菌茧跪地叩首,衣襟里掉出的北斗形麦穗,正是楚风用菌丝改造的第二代粮种。
当第一车新税粮驶向长安时,楚风在渭水边捡到半片烧焦的黜陟使腰牌。
菌丝在焦痕上勾勒出弹劾奏章的轮廓,他望着河面上突然增多的官船桅灯,将腰牌碾碎成粉撒入培养皿,粉末撒落发出“簌簌”声。
大明宫檐角的鸱吻吞下最后一缕暮色时,李师爷的皂靴碾过紫宸殿前的菌丝荧光,靴子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声。
他怀中奏折的硫磺气味,让沿途宫灯里的萤火虫纷纷坠落,萤火虫坠落发出轻微的“扑扑”声。
妖人惑众!李师爷在百官注视中展开浸过磷粉的绢帛,上面的菌斑恰好组成楚字,泾阳百姓目生绿翳,皆因邪术所致!
太极殿的蟠龙柱突然渗出荧光露珠,那露珠“滴答滴答”地落下。
那是楚风三日前嵌在砖缝里的菌丝感应器。
李世民抬手接住一滴,露珠在他掌心蒸腾成《租庸调法》的条款光影,那光影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楚参军。皇帝的声音裹着菌丝摩擦般的沙沙声,泾阳县奏报,新推税制致百姓患眼疾?
楚风抚过腰间冰棱镜片,朝菌丝微不可察地屈指。
此时,朝堂上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几个大臣的眼神闪烁不定,有的还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笏板。
殿外突然刮进裹着麦香的风,将李师爷奏折上的磷粉吹向蟠龙金柱。
菌丝遇磷即燃,火焰中浮现出魏党克扣赈灾粮的账簿影像,火焰的热浪扑面而来。
陛下明鉴。楚风趋步时,靴底菌丝在青砖留下发光的星图,那星图在地面上闪烁。臣请传泾阳乡老......
急促的鼓声打断奏对。
菌丝突然在御案上疯长,结成北斗状的秤杆。
楚风望着秤星位置,正是他教乡老们埋设防伪菌碑的坐标。
当第一声惊雷劈开殿外阴云时,他看见菌丝秤杆突然指向魏延庆的玉笏——那上面沾着长安米铺特有的荧绿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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