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与黄院长握手道别后,缓缓走出房间。阳光透过福利院的玻璃窗洒在地上,照亮了院子中的孩子们。他驻足在院子边缘,静静地注视着孩子们欢快的身影。那些天真烂漫的笑声此时在他耳边显得格外清晰,似乎一时间将所有的烦恼抛诸脑后。
不远处,梦羽正和几个小伙伴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她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位,手紧紧地抓着前面孩子的衣服,由队伍前面的“母鸡”带领着,他们左右摇摆,试图躲避“老鹰”的袭击。梦羽的脸上挂满了笑容,跟随着前面的伙伴左右晃动,仿佛每一秒都沉浸在无忧无虑的快乐中。
忽然,队伍一个急停,前面的孩子猛地转身,梦羽因没有抓稳被甩了出去,直接摔倒在地。李牧看到这一幕,心中猛然一紧,连忙跑过去,将梦羽从地上扶起。就在他轻轻拉起梦羽的手腕时,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她手腕上那条细细的手链上。那条手链朴素而简单,却令李牧瞬间愣住了。那手链的编织方法、颜色、质地,竟然与自己高中时期亲手编织送给暗恋对象的手链如出一辙。
“梦羽,”李牧的声音有些发颤,心中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他努力压抑着情绪,轻声问道:“你这条手链是哪里来的,谁送给你的?”
梦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链,天真无邪地回答:“是妈妈送给我的,妈妈说这条手链会保护我。”
听到梦羽的回答,李牧的心脏猛然收紧。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又追问了一句:“你妈妈……她叫什么名字?”
梦羽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甜美的笑容,仿佛没意识到李牧的紧张,她用清脆的声音回答道:“我妈妈叫陈萱羽。”
这一瞬间,李牧的脑海中仿佛炸开了般,心中巨大的震动让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名字。陈萱羽,那是他高中时暗恋的女孩,一个在他心中驻足多年、从未被忘记的名字。
然而,这一切又是如此令人困惑。陈萱羽怎么会有一个女儿,而且这个女儿为什么会在福利院?种种疑问充斥在他的脑海中,理智告诉他这一切只是巧合,然而心底深处的直觉却让他无法轻易释怀。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抚摸着梦羽的小脑袋,温柔地说道:“去玩吧,哥哥要走了。”
说完,李牧快步离开了福利院。他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脑中始终萦绕着梦羽那条熟悉的手链和她那句无意中道出的名字。仿佛多年的回忆与现实突然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感到迷失。
走到福利院门口,李牧招了一辆车,坐进后座。车子缓缓启动,驶向公司的方向。然而,车窗外的景色此刻对于李牧来说完全模糊不清,他的思绪早已飘回了那些青春的岁月,飘回了与陈萱羽的点点滴滴。等到车子停在公司门口时,李牧才恍然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公司,一如往常,许墨依旧在前台等候他。看到李牧回来,许墨露出热情的笑容,甜甜地问道:“牧哥,今天怎么样?”
然而,这次李牧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热情回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好。”然后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许墨有些愣住了,她注意到李牧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神情也比平时沉重了许多。她本想再问些什么,却又觉得不合时宜,只能默默地看着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回到办公室后,李牧坐在办公桌前,原本打算继续修改福利院的设计方案,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脑海中的思绪始终无法集中。每当他低头看着设计图纸,眼前总会浮现出梦羽那条熟悉的手链,还有她所提到的那个名字——陈萱羽。
许墨显然察觉到了李牧的不对劲。她整个下午都在李牧办公室门口徘徊,不时进来给他送些咖啡或零食,想借此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李牧并没有像平时一样感谢她,也没有询问她实习的进展,只是简单地让她把东西放下,然后让她出去。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变得沉闷起来,许墨也不敢再多打扰,只能默默担忧地看着他。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李牧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同学聚会定在晚上七点,但他此刻早已坐立不安,满脑子都是关于陈萱羽的疑问。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到聚会,想要见到陈萱羽,哪怕只是为了打消心中的那些荒唐想法。
终于,到了下午五点,他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提早离开了公司,直接赶往金碧酒店。一路上,他不断祈祷着,希望这一切只是巧合,那个梦羽也只是个普通的孩子,跟他所认识的陈萱羽毫无关联。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牧的心情愈发焦躁,手心也开始微微出汗。当车子最终停在酒店门口时,他的心脏已经跳得飞快。他长舒一口气,正准备下车时,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停在了车门把手上,迟迟没有动作。司机见他没有动静,便提醒道:“先生,已经到了。”
李牧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酒店,内心的纠结与不安达到了顶点。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是六点零二分,距离聚会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按照他对陈萱羽的了解,如果她真的会来,那么她肯定早就到了。
他最终咬了咬牙,推开车门走进酒店,乘电梯来到二楼。他顺着过道寻找203号房间,站在门口时,他深吸了一口气,内心的紧张几乎让他无法控制自己。他轻轻推开房门,目光迅速扫过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然而,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她不在。
这一瞬间,李牧的心仿佛跌入了冰冷的深渊,整个人瞬间变得苍白。王明看到他的异样,连忙站起来,关切地招呼道:“李牧,怎么了?快过来这边坐!”
李牧机械般地走过去,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陈萱羽呢?她……她还没来吗?”
王明的神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叹了一口气,拉着李牧坐下,缓缓说道:“李牧,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她,但是你得接受现实,陈萱羽……她已经离开了。”
李牧一愣,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崩塌。“什么?你说什么?”他声音沙哑,双眼已经开始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王明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三年前,她出了车祸,不幸去世了。”
李牧瞬间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一直以来的担忧,此刻全部化作了无声的哭泣和无法言说的痛苦。他突然恨自己,恨当年为什么没有勇敢一点,为什么没有更早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如果他当年能更勇敢一些,或许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就在这时,梦羽的身影突然浮现在李牧的脑海里。他猛然抬起头,焦急地问王明:“那她是不是还有个孩子?”
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都看向李牧,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王明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不清楚,她去世的消息我也是刚刚得知。”
李牧的目光转向另一位曾经与陈萱羽关系密切的同学——林心童。她曾是陈萱羽最好的朋友,或许她知道些什么。
“林心童,陈萱羽是不是有个孩子?”李牧直截了当地问道,语气中带着急切的期待。
林心童皱了皱眉,语气冷淡地回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用这种审讯的语气来问我?”她一直以来对李牧有些不满,毕竟当年她曾向李牧表白,但被李牧拒绝了。
李牧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几乎是哀求地说道:“算我求你了,能不能告诉我真相?”
林心童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缓缓开口道:“我记得她确实有一个孩子,现在应该是被哪个福利院收养了。”
李牧顿时松了一口气,尽管心情依旧沉重,但至少有了些许的答案。他向林心童点了点头,低声道谢后便走出了包间。王明连忙跟在他后面,试图安慰他:“李牧,你冷静点,别让每次关于陈萱羽的事情都影响你这么大。”
李牧没有回答,脑海中依旧盘旋着那天的记忆。那是高二的一天,放学后,他和陈萱羽像往常一样一起回家。虽然陈萱羽家住在东面,而李牧家在南面,但李牧每次都会绕路送她回家。那一天,陈萱羽突然想起课本落在了教室,便让李牧在校门口等着,她独自回去拿书。
然而,就在陈萱羽拿完书回来的路上,一个高三的学生拦住了她。他向陈萱羽表白,要求她做他的女朋友。陈萱羽拒绝了,可那学生却不依不饶,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陈萱羽愤怒地挣脱开,甩了他一巴掌后,飞快地跑回校门口与李牧会合。
“怎么这么久?书很多吗?”李牧接过她的书包,试图掩饰心中的担忧。
陈萱羽简单地回了一句:“遇到个流氓拦着我,跟我表白呢。”
李牧心中的怒火顿时升腾而起,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记下了那个学生的名字。他知道,自己对陈萱羽的感情从未改变,而现在,那份感情更像是沉淀在岁月里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