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日,热浪把空气煮沸了,闷热的街道上,零散的几个小商贩有气无力地吆喝着。
午后的时光按着似乎设定好的程序慵懒地蹒跚前进,人们都在自己的屋内纳凉,偶尔的犬吠声使这燥热的环境更加沉闷。
“干什么去了!”
说话的是鹿子巷口的五十多岁卖古玩的老板娘。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老板娘,没有言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两天都没见着人影,又到哪里疯去了?”
听见责骂声,少年驻足了片刻,看着老板娘,一副不解的样子。
见少年没有回答,老板娘生气地追问着。
“诶!和你说话了,没听见?!……你说你都多大了,我们还整天地跟着你操心,一天天地游手好闲,怎么?!还得我们两个老不死把你供起来?!”
老板娘接着低下头唉声叹气地嘀咕着,然后继续整理自己手里的东西。
这少年叫刘明,老板娘正是他的娘亲。
刘明看着唠叨惯的娘亲愣了半天神,想要说出什么,但被这责备声弄的没有心情,犹豫了半天,欲言又止地穿过杂乱无章的过道,走了几步问了一下店里的小二哥:
“今天什么日子?”
小二哥十八岁出头,两年前从老家跟着刘明的父亲来到店里当伙计,名叫刘思煜。听到刘明的询问后,答道:
“仲夏朔七日”
小二哥还没等刘明接话,接着说道:
“对了,明天就要去京城了,这两天我和掌柜的给你准备好了锲颐、柇铜、菢柜,还有前两天掌柜的从城西带回来的佤邬中,稜偻,都置办好了,放在立柜二层那里。”
说着,小二哥手指着不远处的立柜那里。
刘明听了一头雾水,这家伙说的什么呀,怎么什么也听不懂,还有刚才娘亲说两天都没见你了,明明出去了一刻钟,怎么就两天了?
刚不就是跟着眯猴子去阪门送了几个钣金盒,弄完就回来,难道期间发生什么了?
这两天又从何而来,更奇怪的是怎么突然就去京城了,这去京城自己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去京城干什么去?
刘明一肚子狐疑。
本来要上阁楼的刘明停下来了脚步,刚想张口寻问娘亲,心里像有万斤重担似的,压的一点气也透不过来,额头上的汗珠不由自主地渗出来,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承受不住如此痛苦的刘明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说来也怪,这念头一被强压住,整个人就立马恢复过来。
此时,刘明的父亲也回来了,看到刘明后,气冲冲地,开口也是同样的话。
“你可算是回来了,老子我可把你好找,这两天死哪去了?”
听到父亲的责骂,刘明更加无奈了,想辩解,但明显自己的情况不允许。
不过从父母的询问看的出来,自己确实“失踪”了两天,只不过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刘明有些傻愣愣地看着父亲,不知所措,还没等刘明开口,父亲接着说道:
“算了,先别管这些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明天要去京城了。”
刘明强忍着痛苦要说什么,但是那种感觉又来了。
算了,还是别说了,等弄清了再说吧,满脸无奈地上了二楼。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刘明的思绪开始运转,回想着这期间发生的种种细节,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阪门里的铁板盒怎么放下就再也移不动了,明明就出去了一刻钟的功夫,怎么就两天了?
还有盒子上棱角突然多出来的雪花印记又是什么,回来时候眯猴子诡异的笑怎么回事,一桩桩摸不着头脑的事情让刘明陷入了迷茫,一时抓不到头脑,这闷热的天气让刘明更加憋闷,根本无法深入思考。
躺在床上的刘明准备起身脱掉褂子,不过里有一个硬东西引起了刘明的注意,他伸手一摸,感觉这东西很奇怪,印象中自己没有过这个玩意,边摸边往出拿。
一个棱角模糊的雪花玉器映入眼帘,两寸大小,怀着好奇心,刘明细细地把玩了一遍。
定眼细看时,这物件虽然表面粗糙,但里面却别用洞天!
清晰的银丝纹路如夏日雨后强拨乌云的光芒直冲而下,周围蜿蜒的亮光勾勒成大小不一的八卦图,几处暗浮的云彩极不自然地突兀出来,晗动立体。
目极深处时,若隐若现的五彩祥云探头偷视,随时有迸发的危险。
“明儿,出来一下!”
太过专注的刘明听见喊声惊了一下,雪花玉器随即摔落下来,刚才的景象全都消散,刘明没有多想,捡起来就出去了。
父亲正在来回翻店里的各种物品,看到刘明下来,急忙问:
“我放在柜子角落的腊鉴图呢?”
反正已经这么多疑问了,再多一个也无所谓了,不过刘明仍然一脸懵逼,什么腊鉴图,怎么父亲、母亲还有小二哥说的这些东西都没听过。
刚想开口问问父亲这些是什么,那种万箭穿心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
瞬间豆粒大的汗珠渗出额头,脸色惨白!
父亲注意到了这一幕,立马搀扶刘明坐在椅子上,小二哥还有娘亲也赶过来了,忙关心刘明怎么了。
面对亲人的关心,刘明的注意力在不在这些想法上了,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搁往常,如此关切,刘明肯定会大哭一场。
“亲人呐,你们可算开眼了,能正眼瞧我一下了!”
刘明本想回应他们的关切,顺势哭出来,可是现在的他怎么也哭不出来,这戏也……不太好演!
“明天就要去京城了,不要一天天地鬼混了!……哎,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老子怎么气就不打一处来,上辈子做了孽,生了你这么个玩意!”
几声责备让周围的人看刘明的眼神都多了些许嫌弃。
前一秒还在关心,马上就是一通责备。
刘明早就习惯了这些,不过这转变的也忒快了吧!
对于责备他也不在乎,根本不把他爹娘的话放在心上。
“这是你去京城的盘缠……,不用省着花,不够的话给家里捎个话。”
这还像句话,我刘明再不济,好歹也是你们的儿子,刚才弄的我好像不是亲生的一样!
娘亲说话的时候表情复杂,刘明知道这些钱来之不易。
他有些犹豫地接过一兜沉甸甸的银子,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仿佛拿的不是银两,而是一堆麻烦!
虽说去京城没有实属无奈之举,但是也好过每天在家混日子。
只不过刘明还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去京城,虽然这些银两背后有很沉重的东西,但好歹告诉自己一声,冥冥中似乎不让他开口问去京城的目的。
不过即便他们此刻不说,刘明也猜出了大概。
“去京城,鬼都不愿意去!这档子事怎么轮到了自己的头上……”
刘明有些无语。
他所在的柁垣大陆上有九个异邦,一个都城——京城;异邦中有大宗和小宗之分。
九个异邦中有三个大宗,六个小宗。
大小宗主要是根据精戎的数量划分,京城的精戎最多,部分小宗虽然地域广,但是精戎少,只有几百人,大宗一般有千把来人,京城的最多!
不过京城的有个缺点,就是资源匮乏,每年需从各宗处调运大量的物资和人力资源。
按照规定,小宗要向京城和大宗纳贡,京城收七成、大宗收两成,其余要作为储备税保存,储备税的运作只能由异邦修士委员会决定,官府和精戎无权干预。
刘明这次要去京城就是竞选精戎,只不过他还不知道,虽然他已经隐约地猜了出来,这个时候去京城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理由。
三百年来精戎的数量是基本上是固定的,总共就那么多人。想成为一名精戎,必须得有另外一名死亡。
一朝入精戎,至死不掉誉!
这是大陆上多少人的梦想,不过最近这些年好像变了味道!
精戎的选拔原则上三年举行一次,主要是三年内自然死亡和意外死亡的递补人员,人员不等。
选拔的人员多数是从精戎备选人员库,一般都是些名门望族,其他势力很难插足。平头老百姓可以成为精戎,但是很难。
不过这几年精戎人员消耗比较大,库里面的人选也开始捉襟见肘了,所以举办这三年一次的精戎选拔。
按理说是好事,可是他们对落选者的处罚太过残忍,最关键地是不透明,传言是越来越邪乎,这才弄的人人敬而远之。
刘明在椅子上呆呆的想着,还在想问为什么会选中他,自己与这样的事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就在这时,外面来了一个人——刘明的堂叔,不过刘明对他的印象一直不好。
一阵寒暄后,刘明的堂叔说道:
“这次就得麻烦明儿了,你堂弟天宏真起不来,从枣树上摔下来都半个月了,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该,让你们都看不起我,遇到这种烂事了都往我头上推,还有……我爹娘怎么能……哎,命苦不能怨政府,现在弄的我问都不能问!”
“咱们家族到龄符合条件的就是他俩,天宏又是这个样子,所以……”
阴阳怪气的样子让刘明看了直恶心。
堂叔在他们家族权力大,名望高,事事都要压别人一头,可真遇见事了连影子都见不到,这不遇见选拔精戎,又就把刘明给推了出来。
无奈,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父母都答应了!
这时刘明的堂叔从内袖中拿出一个两寸方圆琉璃状的菊泪胎。
“璜永!”
父子俩异口同声说到,这东西在整个旫陇异邦都非常抢手,普通人家根本没机会接触。
父亲转头对刘明说:
“快谢谢堂叔!”
“谢个屁啊,我的命就值个这!”
不过他也只是心中说说。
不过这面子上的事还得过的去,闹僵了对谁都不好。
“谢谢堂叔这么贵重的礼品,我一定……去……”
“去你妈的!”
刘明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
此刻的他无意又联想到去京城的原因,额头瞬时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听到这句话,堂叔脸上马上露出喜色,连忙说:
“好,好,好!还是刘明识大体!”
“妈的!”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窘迫,刘明赶紧把思绪拉了回来,不再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
堂叔和刘明的父母寒暄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