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10月12日。
张希尧带着总部下达重要使命从港岛乘船来到婆罗洲不列颠属殖民地。
又花了十美元才找到一条渔船偷偷送他进入原尼德兰属殖民海域。
进入婆罗洲尼德兰属殖民地沿海,张希尧所看到的东西让他心情极为复杂,也对上级委派的任务能否完成抱着深深疑虑。
他看到许多拖家带口的土人挤在狭窄木船里甚至是一个浪就能拍翻的简陋木筏上慌不择路逃离尼德兰属殖民地。
询问驾驶渔船懂些大夏语的乌来族渔民才知道那些逃难的人都是被南华公司用武力驱逐的原住民土人。
那个渔民看到张希尧虽是大夏人却在听闻这些逃难土人都是被大夏人建立的南华公司驱逐时面露愤怒之色,就添油加醋说起一些道听途说关于南华公司的种种非人行径。
也许是他们本就血缘相近物伤其类的原因,那个乌来族渔民说着说着还抹起眼泪,好像他自己也遭到残酷对待。
张希尧听乌来渔民说的那些关于南华公司的事情时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一桩桩一件件都太残忍!太没有人性了!
什么无数个土人村寨被屠戮一空,什么土人女子都被南华公司的土匪一样的士兵糟蹋蹂躏然后残忍杀害,还洗劫了土人几十代人积攒的财富都用来买先进武器继续屠戮土人。
乌来族渔民说的这些自然都没有实证。
张希尧虽没有全然相信对方,可毕竟这一路上亲眼目睹无数向不列颠属婆罗洲逃难的土人,他觉得就算南华公司没有像乌来族渔民说的那么夸张,但类似的情况肯定不止一次发生了。
曾经饱受东倭屠戮的大夏族人才摆脱东倭人残暴杀戮才多久?现在竟然举起屠刀挥向宣传中曾经在东印度群岛上共同战斗对抗东倭侵略者的亲密战友?
此时在张希尧的内心里已经把南华公司跟大夏国腐朽的守旧派归入同类。
要不是必须完成上级指派联系沟通的任务前往坤店镇面见对方头目,他甚至都想发动那些逃难的土人团结起来与邪恶的南华公司。
他很想用实际行动向无辜的瓜哇人、乌来人证明,南华公司不代表大夏族人,他们只是大夏人里数量很少的一撮坏人。
带着满心怨气,张希尧抵达南华公司控制下的距离坤店镇十公里远的河口码头,眼前看到的一切又不同了。
码头异常繁忙,不断有满载拖家带口大夏族人的船只靠岸。
他们拖家带口,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细软。
在他们身上张希尧看到了与被赶走的土人身上类似的茫然与惊惧。
不过也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码头上随处可见穿着与阿美莉卡军队同款作训服的战士们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全都在毫无怨言地帮助靠岸船只上大夏族难民从晃晃悠悠的木船登上码头。
帮忙抱孩子的,拎行李的,搀扶老人和孕妇的,背着行动不便腿脚受伤者的等等不一而足。
所有大夏族难民在码头按照家庭、家族、同乡等稍加整队,每个人包括老人孩子甚至幼童都领到一身长衣长裤,一包省着点足够一个人吃七天的压缩口粮。
每个人路过挂有红十字标志的区域都能领取到一包药品,张希尧也拿到一包。
药包里包含一盒口服广谱抗生素磺胺嘧啶、一小瓶碘伏、一小瓶医用酒精、棉签和止血纱布等等。
看到药包里量不大却能满足日常应急需要的药品时张希尧眼睛都直了!
大夏国守旧派发动围剿马列派全面战争,只要打仗就会有人受伤,缺医少药令很多优秀的马列派战士失去宝贵生命。
北方缺医少药,南华公司却能给每个大夏族难民发放定量药品包,这可真是富得流油!
张希尧也能理解为何联和行杨总获得南华公司赠予的大批量磺胺辗转送至前线后,最高总长会亲自向联和行下达务必与南华公司建立起全面合作的指令。
张希尧奉命前来南洋与南华公司进行前期接洽任务,只是路上道听途说引起的一些成见让他心里不是太舒服。
虽然对南华公司有一些成见,但张希尧也并非是极端到看什么都不顺眼的程度。
至少南华公司护卫队亲民的作风让他感到非常亲切。
作为马列派的一员,张希尧是能够为了完成任务可以将个人情绪暂且压下的。
在码头向一名护卫队上尉连长出示身份证明和张昊亲笔签发随药品一同送去联和行的手令。
那名连长去码头值班室用单兵电台与后方短暂沟通后,马上指派一辆威利斯吉普车和三名荷枪实弹护卫队员护送张希尧前往十几公里外大总长庄园。
婆罗洲,坤店镇。
张昊庄园别墅。
整洁干净的会客厅里,来自北方大夏国马列派联络人张希尧正襟危坐。
他面色冷峻对坐在对面的南华公司名义上话事人宋星冷声质问:“我南下进入婆罗洲见原住民颠沛流离,皆因摄于南华公司武力威胁逃离家园,身为大夏族裔怎可丢弃礼义廉耻罔顾人性?这与当年蹂躏大夏亿万子民的东倭鬼子有何区别?”
宋星尴尬地瞥了眼站在旁边冒充他助理的张昊。
他有心怼这个不了解南洋大夏族裔曾经遭受过种种苦难的北方同胞,又怕骂的太狠破坏了大总长的布局,只能眨巴两下求助的眼神。
张昊倒没有被张希尧当面斥责而破防,他走上前一步淡淡笑道:“张先生可否讲一下你来这里一路上的见闻?”
“好!我就跟你们好好说说!”
他把路上看到无数土人海浪中颠簸起伏船只上向北逃难的凶险场景讲出来,谈到眼睁睁目睹一条挤满了几十个人的木筏被海浪掀翻,许多人再没有爬上来。
从小就经历过无数战火的张希尧最看不得普通人尤其是尚不通世事的幼儿因为天灾人祸而承受苦难。
他心里对南华公司有怨气很大一部分并非是乌来族渔民的说辞,而是看到有些蜷缩在大人怀里的土人小孩消失在茫茫大海时心中止不住的痛。
“他们只是孩子,却因被驱赶远离故土颠沛流离甚至丢掉性命!”
张希尧讲到动情处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滑落。
他深吸口气,努力控制住心头的怒火,看向宋星郑重说道:“宋先生,贵公司给与我们大夏国马列派的帮助我们铭记于心,但还请贵公司不要行不义之事,回头是岸犹未晚矣。”
张昊忍不住嗤笑两声。
这位北方来客一路上的情况其实他都实时掌握着。
也正因为如此,张昊才没有把张希尧当成脑子不正常的圣母直接轰走。
张昊不知道被驱离的土人有多惨么?
他知道,但如果他不这么做,以后更惨的会是生活在这里的无数无辜大夏族人!
谁又能为他们申冤报仇?
没有人!
张昊朝宋星挥挥手。
宋星如释重负连忙从好像烫屁股的椅子上弹起来。
他还冲一脑袋问号的张希尧尴尬笑了笑,摊手遥指张昊解释道:“这位才是我们南华公司真正的大总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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