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南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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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不纳岛,拉奈镇港口。

“铛铛铛!”

船只靠港的钟声敲响,一艘五十米长硬帆船水手七手八脚把一块大木板搭在船舷与略低于船舷的码头上。

从狭窄的船甲板舱门里陆陆续续钻出来两百多名或背着包袱或拎着行李箱的年轻华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男性,女性只有不足十人。

他们无一例外身上衣服都脏兮兮的,神色憔悴无精打采,而且面有菜色营养不良。

其中还有不少人身上有伤患处用纱布包扎,更有好些人拄着拐断了腿或缺了胳膊的残疾人。

叶万山是第一个走下船踏上码头地面的年轻人。

他用力踩了踩脚下坚硬的混凝土码头地面,又四下张望打量着周围多是些几十米长,吃水也就百余吨木制硬帆船停靠的小码头,下意识跟他老家星洲那里经常停靠万吨巨轮甚至大舰巨炮军舰的港口对比一下差距实在巨大。

可星洲回不去了。

几年前他们这群南洋热血华人青年北上华夏故土抗击倭寇,战争胜利后准备返回南洋家乡却被不列颠殖民当局以他们是境外武装人员为由禁止入境!

从星洲被遣送回港岛,国府当局以他们有革命倾向为由却拒绝接纳,并送他们去了吕宋,阿美殖民当局又把他们送去高卢殖民地印度支那,高卢当局把他们赶去尼德兰的东印度群岛,尼德兰又以当地动荡为由不予接纳...

他们这群华人就像是被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在海上漂荡了两百多天。

心灰意冷之际,他们终于收到消息有地方接纳他们这批人。

虽然接纳他们的只是个偏僻小岛,但离星洲家乡也不算太远,说不定等殖民当局政策变化还有机会回去。

叶万山遥望西边星洲方向时,有两个人迎上全部聚集在码头上的华人青年们。

其中一个身着青衫中年乡绅拱手对站在码头的一众华人青年说道:“在下安不纳岛甲必丹宋星,受人之托接引诸位前往南华公司,也是这次花重金为诸位换取落地权的东家。”

“南华公司?”

“你们听说过么?”

“没有啊,做什么的?”

“安不纳岛能有什么大公司?”

“八成是做咖啡豆或者割橡胶的种植园。”

“管他呢!宋老板这个南华公司管不管饭?”

“他们工钱给的多么?”

“宋老板我们这些手脚不利索的南华公司也要么?”

......

一个接一个问题抛出来,宋星始终面带微笑听着,身旁的两个年轻人则是飞快的用铅笔记录众人刚刚七嘴八舌说出的诉求和问题。

等众人声音渐渐小了些宋星抬手虚压微笑说道:“诸位的问题其实只要去了南华城就知道答案了。”

“南华城?那是什么地方?”

“安不纳岛有这个城镇么?”

“没听说过啊?”

“难道是南华公司建立的城镇?”

“不会吧!一个公司建立一个城镇?”

“兰芳立国前也是公司。”

“我有点好奇了。”

“不会是骗我们做奴隶吧?”

“怕什么?咱们一起当兵杀鬼子,真要哪个不开眼的奴役我们直接灭了他!”

“对!咱们团结有力量!”

......

众人叽叽喳喳谈论的时候,三辆拆掉驾驶室顶棚的通用353十轮大卡晃晃悠悠停在了码头尽头处。

宋星招呼众人排队依次登车。

十轮卡车车斗一次能容纳二十人和他们的行李。

叶万山就是首批登车其中一人。

安不纳岛上的道路实在是太糟糕了。

仅在拉奈镇港口与主街那一段一公里左右有硬质沥青路面,其他地方都是泥土路。

因为不久前刚刚下过一场大雨,道路泥泞湿滑。

幸好宋星淘来的前阿美军用十轮卡车性能足够可靠,路上虽有颠簸打滑,但动力强劲6×6驱动模式没有出现陷车情况。

磕磕绊绊的用时四十分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叶万山跳下车踩在没过脚腕的泥地里却顾不上甩掉泥巴,因为他已经被眼前那道两米多高尚未合拢的一圈圆木栅栏、简陋的木制塔楼,还有一栋栋用原木垒砌成的木屋给看呆了。

“这里......不会就是南华城吧?”

同车的伙伴说出大家的心声。

这哪里像是城镇?更像是一个扩建中的兵营或者说是土匪寨子!

因为在南华城四处立起来的木制塔楼上都有手持冲锋枪穿着二战时期制式不列颠军服。

南洋青年们有些骚动,他们觉得自己可能上了贼船。

叶万山看到圆木栅栏那边木门被拉开,一个穿着不列颠突击队军服斜挎着司登冲锋枪的青年人骑着边三轮摩托车朝着他们驶来。

来人正是张昊。

“欢迎大家来到南华城!顾名思义,这里是属于我们东南亚华人的城市,今后我们脚下这座岛屿也将改名叫做龙岛,是独属于我们龙的子孙的岛屿!”

“我叫张昊,是南华公司老板,也是这南华城的首席执政官,我在此欢迎诸位的加入!”

南洋青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去接张昊的话,所有人都用疑惑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虽然有点小帅,可笑的总有些让人心里发毛的陌生青年。

没人说话场面有些尴尬。

叶万山多少见过些大场面,他从人群里走上前半步,目光与张昊对视丝毫不惧问道:“听张先生口音不像南洋本地人,我们真心感谢你出钱接纳我们,但我们大家更想知道你花钱帮我们办理落地是打算让我们做什么?”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诉说心中疑惑。

张昊微笑着等众人表达完各自的疑虑后说道:“我知道诸位都是南洋华人青年才俊,为了捍卫华夏捍卫民族存亡毅然决然北上抗倭勇气可嘉!”

话音一转,张昊收起笑容表情严肃说道:“可我为你们不值!你们浴血奋战赶跑了鬼子却没有换来果府给予的应有的尊重,家乡鬼子走了可殖民者却大摇大摆的回来,还把你们挡在家门外,你们心里难道不恨这群吸血鬼?”

叶万山长出口气微微眯起眼睛突然问了一句:“张先生是马列党人?”

张昊微微一愣轻轻摇头说道:“不是,我只是看不惯华人在东南亚受尽屈辱,想要在这里夺下一片独属于华人的广袤土地,当然我同情国内马列党人,对果府种种弊端深恶痛绝。”

听罢张昊的回答,叶万山笑了下微微颔首。

旁边其他南洋青年们交头接耳起来。

被殖民当局驱赶有家不能回,这群青年人如何不愤怒?

叶万山又问道:“张先生找我们是看中我们都有军旅生涯的资历,想让我们去跟殖民当局流血战斗?”

交头接耳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张昊,等待他的回答。

张昊一开始还有些纳闷,为何这些有家不能回的南洋青年眼里明明充满了愤怒,可又给人一种不想去战斗的疲惫感?

但马上他就恍然!

自己是以后世人的想法去套这些饱经战乱时代的人那肯定想不到一起去。

在一线对抗禽兽不如的倭国鬼子的残酷战争对这些热血青年身心造成的伤害和厌战情绪往多严重说都不过分!

他们是因为身体里流淌的同根同族的血液毅然决然投入惨烈的抗战战场,他们中间并没有热爱战争的疯子。

战争结束了,回到家乡安安静静的过完自己的人生,为自己,也是为那些没能一同回来的同伴和朋友。

叶万山是在询问他,也是在提醒他。

张昊马上想明白了有些事情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他先朝着南洋青年们深鞠一躬表达对他们付出的感谢,抬起身子说道:“诸位不愿意再上战场那我自然也不会强迫大家,我们可以签合同确认此事。”

“我只需要诸位共享你们掌握的技能,我需要你们帮我训练新兵、培训工人、教育学生、参与技术研究等等,总之在我这里你们可以做任何你们想要做的工作,我保证给诸位的报酬绝对让你们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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