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钟,一条连贯南北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越野车正以每小时接近一百六十公里的速度疾驰而过,那开车之人正是杜宁,他的双眼因长时间未眠加之泪腺催发,已然呈现一副通红之色,疲惫之意尽显其上。
驾照刚拿不久的杜宁浑然不顾规则上了高速公路,他现在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兜里揣着用塑料袋包裹的三万元现金,这是他这大半年所有的积蓄了,估摸着届时还要再向那些所谓的“亲戚”们借上一借。
终于,在杜宁的星夜兼程下,于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抵达了终生最不愿踏入的地方“江都市第一人民医院”,这是个伤心的地方,在那儿时杜宁在此苦苦哀求母亲的主治医生,求他救一救自己母亲,然而医生只是对着杜宁摇摇头。
不敢有丝毫的停歇,杜宁下了车便是狂奔不止的朝着六楼手术室跑去,大口喘着粗气的他面红不止,眼泪早已流干,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他在害怕,他在恐惧。
手术室外,杜宁来回踱步,从护士口中得知,奶奶从五点钟就进去了,这场手术至少要持续七小时,杜宁知道,这么长时间的手术,一定是凶多吉少。
杜宁坐在长椅上,双手捂着脸颊,两条腿不住的发抖,巨大的倦意被深深的恐惧淹没,他在内心深深祈祷,千万不要有事,杜宁甚至愿意折寿来换取奶奶的阳寿。
不一会,走廊内过来一名医护人员,走到杜宁跟前,道:“你好,你先不要担心,里面已经在手术了,这是你奶奶的单子,你先到大厅把这两天的抢救费以及手术费缴纳下。”
杜宁缓缓抬起头,眼眶中的泪花再次忍不住倾撒下来,道:“会没事么。”
他心里很清楚,这手术室内一定是九死一生,杜宁接过手术单朝着大厅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分外沉重,一道凄惨的身影背对着医护人员,这种事情在医院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但谁又能保证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出事呢?略感悲哀的医护人员摇摇头,推门进入手术室。
楼道阶梯上,杜宁摊坐在上面,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上面的天文数字“陆拾万元整”,怕是将自己两个肾全卖了都换不来这些钱。
这些费用必须在明天下午之前筹到,否则医院就将终止第二场手术,由于是突发心脏病,肾衰竭,必须连续进行两场手术,才能够保住性命。
万籁俱寂,望着这天文数字,他看不到一丝希望,这么大的金额就算借遍身边所有人都不可能筹集得到,所以他不打算向亲戚借钱了,可是又该向谁去借呢?谁又能轻而易举拿出这些钱呢?
莫非只剩下抵押老房向银行贷款这一条路了么?
深深的倦意如同潮水般袭来,眨眼间席卷杜宁全身,背靠在墙面的他,双眼微眯成一条缝隙,渐渐的闭上了双眼。
...
“啊!”
突然间,杜宁陡然睁开双眼,额间有着汗珠溢出,原来是做了一场噩梦。
低头看了看手机,现在是中午11点。杜宁快速站起身来,向着手术室那边跑去,算算时间手术此刻就要结束了。
当他来到手术室前,却被医护人员给拦了下来,道:“怎么样,我奶奶情况如何,有没有事?”
女护士淡淡道:“老人家没事,现在已经被转入ICU了,有专门呼吸机供给她氧气,暂时没事的。”
“暂时没事什么意思?”杜宁皱眉,情绪有些不稳定的大声喊着,莫不成后面情况还不好说?
“你先不要激动,我们医院会尽全力救治每一位病人。”
“另外,你应该还没有缴费的吧,请您务必要在明天下午前缴纳完毕。”
语落,女护士便扬长而去。
“呼...”
杜宁呆呆站立原地,竭尽全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不让眼泪流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也没有把这个消息通知木子涵,绝不能告诉她这个。
“我还能找谁借到这钱呢?”杜宁在心中暗暗自语。
时间啊,能不能麻烦你走的慢一些,让我喘一喘气,让我能有足够的时间去为我的家人遮风挡雨。
良久后,杜宁点燃一根香烟,掏出手机目光扫视着通讯录上那一个个联系人,心中思绪万分。忽的,他再一次瞧见了林瑶的姓名。
杜宁知道,这妮子手中绝对能够拿出这六十万,可是自己又凭什么问人家借这些钱,念高中时已经很是麻烦人家了,所以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给林瑶拨通电话。
抹不开脸,真的抹不开。
眼神久久盯着一串号码,杜宁艰难的开口道:“对不起,我又要麻烦你一次了...”
......
在距离江都市千里之外的南迭科技大学内,林瑶正和同学冷小雨一起上着选修的心理学课程,教室内座无虚席,心理学在近几年已经成为大学生心中一门炽手可热的课程,绝大数学生起初都是抱着学成后可以探知身边朋友的心思,自然每堂课都是积极报到。
“嗡嗡...”
林瑶与好友坐在中间位置,书包中的手机发出震动声响,听到声音后,林瑶本能的拿出手机准备将其关机,但上面的名字令林瑶立时松开关机键,正是那消失将近一年之久的杜宁来电。
“林瑶,你怎么了?”一旁好友出声询问道。
林瑶置若无闻,深深吸了口气,接通了杜宁的电话,很快的,话筒里传来杜宁略带嘶哑的声音:“林瑶...你,你能借给我六十万吗?”
“我奶奶在医院动手术,需要这六十万,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杜宁嘶哑的嗓音,携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听得林瑶心疼,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这个男孩哭着跟自己说话,从杜宁语气中,林瑶可以感受到他现在的无助。
“卡号发来,我给你转账。”林瑶开口道。
“......”
挂断电话后,林瑶立刻开始收拾书包,并悄悄跟冷小雨说道:“小雨,等下你帮我跟系主任请个假,我要回家一趟。”
“欸...”还不等冷小雨出声问到,林瑶已是站起身,开口道:“老师,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林瑶以一种不可否决的语气大声说道。
一下子全教室的目光都向林瑶投来,讲台上的老教授也极为诧异的望向这名成绩优异的好学生,迟疑了会,开口道:“好,你路上小心。”
得到同意后,林瑶将书包跨在肩上,快步走出教室,她现在要到机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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