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街道上亮着盏盏泛着暖暖黄光的路灯,乍一眼望去很是热闹,仔细一些便会发现这一切竟无一丝声响。
并不是这一切事物真的没有声音,而是恍惚间被蒙上了什么东西一般隔绝开了。
只是寂静,望着眼前人来人往。
昏黄灯光下小贩摊位林立,路人时而行走,时而驻足讨价还价。
道路上时不时驶过一辆本该吱扭作响的三轮车,或许还会不小心从车上滚落几颗果子。
分明是这样的热闹非凡,立在街道上,内心却陷入一片死寂。
这喧闹宛如幻影,触不可及。
沿着街道走着,看着人们欢笑,缤纷的果子,飘散的气球——滚落到井盖边或是飘着挂在秃树枝上。
越走越远,人群渐稀。
直至最后,是彻底的寂静,恍若只是一瞬间,繁华街市化作无人空巷,万籁俱寂,连枯叶飘落也杳无声息。
喧嚣背后,竟是这般刺骨的凄凉……
路灯陆续熄灭,幸存的几盏也明灭不定。
凉风拂过,不冷,却带着难言的萧索。
脚下的石砖路悄然变作黄土小径,枯草萎靡,泥污的断枝散落其间。
分明已经见不着路灯,前方却仍有一丝微弱的昏黄光亮指引。
不知何时,身旁耸立起丛丛树林。
灌木低伏,巨木高挺,枝杈盘曲,宛如兽爪般锋利地伸展在凄夜中,却又不伤人,只缓缓摇曳。
骤然,一个身影掠过视野。
定睛望去,那绝非活人——皮包着骨,形同干尸。
他踽踽独行,漫无目的。
或许是踩断枯枝的轻响惊动了他,他缓缓回头,空洞的眼窝呆滞“望”来,令人不寒而栗。
连忙后退,他却直直逼近。
转身欲离之际,却清晰地捕捉到那空洞眼窝里转瞬即逝的一抹……落寞与悲伤。
与他保持距离,尝试交谈。
可沉默是唯一的回应,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向前——大约是体谅自己骇人的模样。
后来之事只忆得大概,或许是出于好奇,又或是不自觉生出的信任,竟跟随干尸而去。
所幸无事,最终抵达森林边缘。
眼前是一道横亘的天际线——绵延的黑铁栅栏。
它明明不高,似可轻松跨越;细看之下,又似乎威严矗立,高不可攀。
可再凝神,它却又矮矮地横在那里,恢复寻常模样。
回首见那干尸停下了脚步,怔愣地望向一个方向。
顺着看去,是一个黑铁栅门,门中间还拐了两拐,看着有些怪怪的。
自那铁栅门中走出。
回望他时,他依然伫立在原地,怔怔望着那扇门,空洞的眼中似有渴望,似有无奈,也似有恐惧。
向前几步,再次回头。浓雾已弥漫森林,虚实难辨。而那道干枯的身影,早已隐入雾中,不知所踪。
梦醒,回想那似被束缚着的干尸,而在某些时候,现实中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