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玄三再次回到废弃猎户小屋,已经是夜晚了,他没有选择再见那些村民,夜风裹着潮湿的泥土味钻进破旧木屋的缝隙,然而没等林玄三享受片刻安宁,门外便传来了声音。
林玄三背靠墙角,双膝微屈,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窗外的一举一动。
远处传来犬吠与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晚山林间的寂静。
紧接着,火光在夜幕中连成一线,数十名身着官府服饰的差役手持长枪铁链,将这座废弃猎户小屋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一袭青衣,腰悬佩刀,面容冷峻——正是苏青竹。
林玄三心中一沉,他没想到朝廷的人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朝廷反应如此迅速的就安排了桌布计划。
眼下这阵仗,显然不是来听他辩解的。
他迅速检查随身物品:一块磨得发亮的铜镜、几枚粗糙的木钉、一本泛黄残破的《硬功总纲》第二卷。
他紧紧握住那本秘籍,低声自语:“若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那便只能逃出生天再说了。”
他轻轻挪步至后墙,侧耳倾听。
屋外并无异响,只有风吹过枯枝的簌簌声。
他判断片刻,决定借夜色突围。
正欲动作,门外却传来一声清冷而坚定的声音:
“林玄三,你早已被朝廷正式列为邪修,勾结硬功门、练邪术伤人,证据确凿!现在放弃抵抗,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那是苏青竹的声音,冷静而威严,像是不容置疑的宣判。
林玄三眼中怒意翻涌,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大步上前,贴近门板,怒吼回应:
“我练的是硬气功,不是邪术!李铁鹰陷害于我,你们为何不信?你们亲眼所见,我的功夫只是皮肉坚硬、掌劲刚猛,何来阴毒之术?你们这些当官的,难道就只凭一面之词,就能定我死罪?”
话音落下,四周陷入短暂的沉默。唯有风穿过树梢,发出低沉呜咽。
苏青竹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冰冷:“林玄三,你击碎铁盾、手掌断刀、皮肤泛金……种种异象皆与邪修无异。李铁鹰虽非善类,但所言也并非空穴来风。你若真无辜,可随我去京都对质,由刑部大人亲自审理。”
林玄三冷笑一声:“去京都?等你们把我关进大牢,怕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了。我不信官府,更不信你们这群只会看表象的人!”
他说完,脚下一蹬,身形如狸猫般从后窗跃出!
“他又要逃!”有差役大喊。
“给我放箭!”苏青竹厉喝。
刹那间,弓弦嗡鸣,数支羽箭呼啸而出。
林玄三早有准备,身子一扭,避过两支,其余则被他以铁臂格挡,箭头在手臂上擦出火星,却不曾入肉分毫。
他脚下不停,直冲向密林深处。
身后脚步杂乱,犬吠声此起彼伏,显然追兵已分路包抄。
林玄三一边奔跑,一边回忆起自己当初为何选择硬功。
前世,在武术队里,他曾无数次被人嘲笑:“都什么年代了,还练硬气功?”、“这是表演用的东西,实战根本没用。”……
他不服,拼命练习,甚至为了证明硬功的威力,在一次校内比试中,徒手接下队友全力劈下的钢棍,当场骨折住院。
那之后,没人再愿意陪他练功。
重生至此,他原以为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却发现世人对硬功的认知依旧偏颇。
如今更是因为“刀枪不入”的特性,被当作邪修通缉。
“我不是邪修。”他咬牙喃喃,“但我一定会让所有人知道,硬功,也能正大光明地站在江湖之巅。”
前方密林渐疏,一道溪流横亘眼前。
他略一思索,脱下外衣缠于臂上,随即纵身一跃,潜入水中。
水下漆黑一片,他闭气前行,凭借方向感绕开追兵视野,约莫半柱香时间后才从下游一处芦苇丛中悄然冒出。
喘息之间,他抬头望月,心中暗道:接下来,必须更加小心行事。
若要洗刷冤屈,首先要活下来。
而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避开官府的眼线,离开这片山区。
他正思索间,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他警惕地藏身树影之下,只见几个村民打扮的少年匆匆而来,其中一人赫然是村中的张二狗。
“林大哥……”张二狗压低声音喊道,“你还活着?我们听说你在镇上报案被抓,担心死了……”
林玄三皱眉:“你怎么会在这儿?”
张二狗焦急地说:“村里人都说你是邪修,李铁鹰四处散播消息,说你杀了人,还会吃小孩……但我们不信,所以偷偷出来找你,想问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玄三心头一暖,却又隐隐沉重起来。
他不愿伤害无辜,尤其是这些曾一起生活、彼此熟悉的乡亲。
可若是带着他一起行动,反而更容易暴露行踪。
“听着。”他低声叮嘱,“我不想连累你们。现在我被官府通缉,你们快回去,不要再出来找我。”
张二狗却固执地摇头:“林大哥,你救过我们多少次?村里孩子谁没挨过野兽袭击?要不是你教我们防身术,我们早就死了。你不是坏人,我们都知道。”
林玄三沉默了。
他知道这些少年都是真心相信他,可他也清楚,一旦牵扯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缓缓站起身,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村落灯火,心中第一次真正体会到“逃亡”的代价。
不仅要面对敌人,更要一次次拒绝信任自己的人。
林玄三心中念头飞转,权衡利弊。
他不愿与官府为敌,更不想伤及无辜差役。
若强行突围,势必引发一场血战;但若被擒,不仅洗不清冤屈,还可能永远失去翻盘的机会。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张二狗和其他几个少年已经围了上来,眼中满是担忧与坚定。
“林大哥,我们带你走!”张二狗低声说道,“我们知道一条后山的小路,直通青石岭,那里人迹罕至。”
林玄三目光微动,脑海中迅速勾勒出地形图。
他知道那条小路的确存在,但也正是最容易被设伏的地方——若苏青竹当真老练,必会派人埋伏其中。
“不。”他摇头,语气低沉却坚定,“你们回去,我不能连累你们。”
张二狗急了:“可你一个人怎么逃?”
林玄三没有再回答,而是猛然一脚踢破屋顶瓦片,身形如箭般跃上树梢,借着枝叶掩护,朝密林深处疾驰而去!
瓦片碎裂声惊动了远处追兵,犬吠声骤然响起,数名差役立刻调头追来。
林玄三在树影间穿梭,脚下踏枝无声,动作干净利落。
他利用对山林地形的熟悉,不断变换方向,几次甩开追踪。
身后传来苏青竹的声音:
“分两队包抄!别让他靠近河边!”
她果然早有准备。
林玄三暗自警惕,心知不能再拖延。
他猛地一个翻身,从高处跃下,重重落地时激起尘土飞扬。
他并未停留,反手一掌拍向身旁巨石,顿时碎石崩裂,震得地面微微震动。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令几名追兵一滞,而林玄三已趁机钻入另一侧灌木丛中,消失无踪。
夜色愈发深沉,风中夹杂着潮湿的草木气息。
林玄三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古树下,悄悄观察四周。
他知道自己已被包围,唯一的生机,便是引开最精锐的一支队伍。
他摸出怀中的铜镜,在月光下轻轻一照,反射出一道微弱光芒。
然后他将镜子斜插进一块石头缝里,调整好角度,让它正好能映出自己先前经过的路径。
做完这一切,他悄然离开原地,绕了个大圈,重新出现在另一边山崖之上。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一支由五名差役组成的精锐小队顺着反光方向追去。
林玄三嘴角微扬,趁机从另一侧潜行而出,越过溪流,终于摆脱了大部分追兵。
然而,就在他刚要松一口气之际,一阵清冷的马蹄声从背后传来。
“林玄三,你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甩开我?”
苏青竹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冷静中带着一丝怒意。
林玄三回头一看,只见她一人骑马而来,身姿矫健,手中长鞭卷起夜风,气势逼人。
两人之间,只剩百步之距。
林玄三眼神一凝,知道今日难以善了。
他正欲迎战,忽觉脚下一滑,整个人险些跌落山道边的陡坡。
原来是一块湿滑青苔作祟。
他勉强稳住身形,却听见“啪”地一声轻响——腰间一枚玉佩不知何时掉落,滚落山道,落入草丛之中。
但他无暇顾及,只能继续奔逃。
片刻后,苏青竹赶到林玄三跌倒之处。
她跳下马,弯腰捡起那枚玉佩。
玉质温润,刻有四字——玄门正传。
她眉头一皱,脑中浮现出不久前在村中听到的传言:据说数百年前,曾有一位隐世高人创立“玄门”,专修硬功与外炼之道,主张以正心铸体、以坚志淬骨,可惜后来因遭诬陷,玄门断绝传承,只留下几句残篇与一枚信物。
如今,这枚信物竟然出现在林玄三身上?
她心头一震,眼底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疑问。
难道……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难道……这场追捕,背后另有隐情?
苏青竹握紧玉佩,抬头望向林玄三远去的方向,喃喃低语:“你……到底是什么人?”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