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奔腾咆哮,浪涛拍打着两岸山石,发出沉闷而震耳欲聋的轰鸣。
林玄三盘坐在小舟之中,全身肌肉紧绷如弓弦,双掌死死抓住船沿,任凭激流翻涌,冲刷的船身颠簸得几乎翻覆。
他咬紧牙关,眼神在月光下凌厉如刀。
前方水势愈发湍急,隐约可见前面河水陡然消失,明显前面是一个瀑布,必须尽快脱身了!
江水从这里倾泻而下,形成数丈高的瀑布,,若再不脱身,恐怕连人带舟都会被卷入瀑布,到时候就是九死一生,不能赌!
“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脱身!”林玄三心中一凛,迅速扫视四周环境,寻找可以借力之处。
右掌隐隐作痛,那是之前硬接箭雨时旧伤未愈,此刻因持续用力已隐隐发麻,但他不敢松懈分毫。
船只被水流猛然推向一块突出水面的礁岩,眼看就要撞上,林玄三猛然起身,右脚蹬地,左掌撑住船头,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
“喝——!”
他一声低吼,右掌猛地拍向礁石表面,激起大片水花与碎屑,借着反作用力将身体弹回船上。
可就在落地的一瞬,手腕一阵剧痛传来,右掌竟有些僵直,力量无法完全传导至手掌,脚下顿时一个趔趄!
船身剧烈晃动,林玄三险些跌落水中,他强忍剧痛稳住身形,双腿微蹲,用腰力带动手臂,才勉强站稳。
“不行……这伤比想象中重。”他低头看了一眼微微颤抖的右手,眉头紧锁。
若是再遇上敌人,这手怕是废了一半。
然而还未容他多想,前方又是一道急弯,火把的光芒在对岸忽隐忽现,马蹄声夹杂在风中传来——官兵追兵竟然没有放弃,而且预料到了我会在这里下船,仍在搜捕!
林玄三眼神一凝,深呼出一口气,迅速做出判断:眼下不宜正面对抗,必须尽快隐藏。
他目光扫过岸边芦苇丛生的浅滩,心中已有计较。
小舟在激流中顺势漂入芦苇深处,林玄三翻身跃下,轻轻压低船身不让其暴露。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仅留一根细长芦苇抵住口鼻呼吸。
水温冰冷刺骨,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会被冲出藏身处。
他不敢用右臂发力,只能依靠左臂缓慢调整方向,同时尽量让身体贴着水底前行,以避开火光映照。
远处马蹄声渐近,对岸传来官兵的喊话:“这边没看到人!继续往下游找!”
另一人回应:“他不可能活着穿过那段瀑布,估计已经被冲下去摔死了。”
林玄三在水中缓缓闭上双眼,心神却未有一丝放松。
他在感受水流的变化,也在思考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待声音渐渐远去,他才缓缓浮出水面,喘了几口气,四肢酸软无力,尤其是右掌,几乎无法弯曲。
他靠在芦苇边稍作休息,心中却清楚,自己还不能停下。
天色已暗,远处灯火点点,依稀能辨认出一座小镇轮廓。
林玄三眼中闪过一丝冷静的光
他缓缓爬上岸,脚步踉跄却坚定,沿着岸边朝镇子方向走去。
不久后,他在一条小路旁发现一名落单的巡逻兵,顺势将其打晕。
他略一犹豫,便动手将其衣甲剥下,换上之后,混入夜色之中。他决定赌上一赌。
林玄三走进镇中,脚步放轻,避开巡逻队视线,悄然进入一家驿站歇脚。
驿站内烛火昏黄,几名驿卒低声交谈,言语间带着几分紧张与不安。
林玄三靠窗坐下,故意装作疲惫不堪的模样,一边饮酒暖身,一边不动声色地倾听。
“你听说了吗?京都那边又出了大事。”一名驿卒低声说道。
“怎么了?”另一个人压低嗓音问。
“好像是阴冥教的人最近频繁活动,有人在城外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夜风卷着湿气钻入驿站的破窗,烛火摇曳,映得林玄三侧脸忽明忽暗。
他靠在角落里,头微低,目光却如鹰隼般警觉地扫视四周。
几名驿卒围坐在柜台旁低声闲聊,声音压得很低,但在这静谧的夜晚,仍被他敏锐捕捉。
“你听说了吗?苏捕头已经下令封锁下游所有渡口。”一个年长些的驿卒一边擦拭酒杯,一边低声说道,“说是那逃犯身负重伤,必定撑不了多久。”
另一人嗤笑一声:“再怎么硬功了得,总归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铁打的。前日箭雨之下还能活命,已经是命大了。”
“不过……”年长者语气忽然压得更低,“据说那逃犯连破两处关卡,还重伤了三名守卫,手段阴险狠辣,如果所料不错必是阴冥教的人吧?”
此言一出,周围几人皆沉默下来,气氛顿时凝重几分。
林玄三眉头微皱,心中冷笑,果真如此,江湖对硬功的误解已深,哪怕他一路隐忍避战,也被冠以邪修之名。
他下意识地用右掌握拳,想让自己冷静思索对策,可就在五指收紧的一瞬,一阵撕裂般的刺痛从掌心传来,让他几乎咬牙切齿。
右手无法完全收拢,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所束缚。
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整只手掌隐隐泛青,指节僵直,显然是先前强行借力脱困时伤势加重。
若非硬功护体,恐怕这手早已废了。
“不能再拖了。”他心中暗忖,眼下四面楚歌,若不尽快疗伤恢复战力,迟早会陷入死局。
趁着驿站中人注意力分散,他悄悄起身,走入后院一处僻静角落。
月光透过屋檐洒落,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他解开衣袖,露出肿胀的手腕与掌心,从怀中取出一小包草药——这是他在逃亡途中采集并捣碎晒干的土方,虽非灵丹妙药,却是山民世代相传的经验之法。
他一手固定手腕,一手小心翼翼地将草药敷于患处,随后闭上双眼,回忆起前世武术队老师教导的疗伤手法:先松筋、再顺脉、最后引气归元。
他缓缓吸气,按《硬功总纲》所述,调动体内气血,引导至右臂经络之中。
起初只是微麻,随后疼痛如潮水涌来,但他紧咬牙关,未曾发出一丝呻吟。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透衣襟,他却依旧坚持,心中默念着一句:“硬功之道,不在天生神力,而在百炼成钢。”
不知过了多久,剧痛逐渐转为温热,仿佛有股暖流在四肢百骸间游走。
他睁开眼,尝试动了动手指,虽未完全恢复,却已能灵活弯曲。
虽不足以应敌,但也算暂时稳住局势。
他站起身,望向远方漆黑一片的山道,眼神坚定。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凶险,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
而就当他准备回身之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悄然自街角传来。
他瞬间屏息,身形不动,耳朵却已捕捉到远处巡逻兵皮靴踏地的节奏。
脚步声比之前多了,且步伐整齐,似乎不止一人。
他心头一沉,迅速判断:对方人数增加,装备也更精良,显然已接到更高指令,追捕行动全面升级。
林玄三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悄然退回阴影之中,观察对方行进路线。
待他们离去之后,他才缓步回到驿站门前,脑海中已有决断。
“不能走官道,只能进山。”他低声自语,眼神冷峻如冰,“此处地形,是我唯一的优势。”
夜色更深,寒风掠过树梢,林玄三的身影融入黑暗之中,悄然消失在通往山林的小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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