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那个平和却自带威严的声音,刘新建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着红色话筒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尽管隔着遥远的距离,仅仅是通过电流传递的声音,他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无形却沉重的压迫感。
这便是赵立春,曾经的汉东一把手,如今虽然退居二线,却依旧是跺跺脚就能让整个龙国官场震三震的大人物!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一种近乎谦卑,却又恰到好处地语气,恭敬地开口:
“老爷子,是我,新建啊。”
声音微微放低,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
“您老身体还好吧?最近天气转凉,可得注意保暖。”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品味他话语中的细微变化。
随后,那慈祥中透着洞察一切的声音再次响起,还带着一丝亲切。
“是小刘啊,我身体好着呢,倒是你,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刘新建感觉自己的后心微微有些发凉,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依旧维持着恭敬的姿态。
“老爷子慧眼如炬,确实有点事情想跟您老汇报一下。”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选择性地汇报汉东最近的动态。
“主要是最近汉东这边,风声有点紧。”
“您知道的,京城的赵德汉被在家中查出来了2亿赃款,拔出萝卜带出泥,京州的丁义珍也跑了……”
“上头派来的那个侯亮平,动作不小,查得很细,下面的人都有些紧张。”
他刻意避开了自己和这些案子的直接关联,只说大环境,把自己摆在一个“旁观者”和“信息传递者”的位置上。
电话那头的赵立春“嗯”了一声,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这些足以震动汉东官场的大事在他耳中不过是些寻常的风吹草动。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你不用太担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让刘新建心中暗凛。
不愧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老狐狸!
“是,有老爷子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刘新建顺势接话,然后话锋一转,终于提到了正题。
“还有个事,今天……瑞龙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电话那头的反应。
赵立春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问。
“哦?瑞龙找你?什么事?”
“他……他那边好像有个项目急着用钱,让我给他账上打五千万。”
刘新建小心翼翼地措辞,将赵瑞龙那傲慢无礼的要求轻描淡写。
“老爷子,您看现在这个形势……侯亮平盯得这么紧,资金往来稍微有点不合规,就可能被抓住把柄。”
“油气集团是朝廷的,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冒险啊。所以……我就先没答应他,想着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
他将自己的拒绝,包装成了对大局的考量和对赵家利益的维护,同时也是对自己“清白”的一种暗示。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赵立春沉默的时间稍长了一些。
刘新建甚至能听到听筒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他屏住呼吸,有些紧张的等待着。
终于,赵立春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嗯,小刘,你做得对。”
刘新建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了一半。
“瑞龙年轻,性子急,考虑事情不周全。”
“你做得很好,有大局意识。现在这个时期,谨慎一点是对的,不能因小失大,给别人留下话柄。”
“油气集团那边,你要看好了,不能出乱子。”
“是!老爷子教训的是!我一定守好家,绝不给您添麻烦!”
刘新建连忙表态,声音中充满了忠诚。
“嗯,那就好。”赵立春似乎有些疲惫,又勉励了他几句,诸如“好好干”、“我看好你”之类的套话,便结束了通话。
“好的,老爷子您忙,我不打扰您了!”刘新建恭恭敬敬地挂断了电话。
将红色话筒放回原位的那一刻,刘新建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一下子瘫坐在了身后的真皮沙发上。
仅仅是隔着电话线交流了几分钟,就让他感觉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衬衫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
“呼……”他靠在沙发上,眼神复杂。
赵立春……果然是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虽然刚才电话里表现得风轻云淡,还赞赏了他的“谨慎”,但刘新建心里清楚得很。
作为穿越者,他拥有着上帝视角。
他知道,赵立春此刻在京城的处境,远非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稳固。
以钟家为代表的政治势力,已经开始对他进行围剿。
侯亮平空降汉东,名为调查陈海的事情,实则是钟家挥向赵家的一把利刃。
目的就是斩断赵立春在汉东经营多年的根基和势力网!
一旦汉东这块根据地被拔除,京城那边对赵立春的最终“绝杀”也就不远了。
而现在的赵立春,虽然可能已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显然反应还是慢了半拍。
或者说,他过于自信,低估了对手的决心和能量。
更重要的是,他在京城已经被钟家及其盟友多方掣肘,很多事情已经身不由己。
要不要……把我所知道的这些信息,透露给赵立春?提醒他即将到来的风暴?
这个念头在刘新建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为什么要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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