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衙门。
孙尚书连堆积如山的案件都不顾,直接提审许七安。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刺杀户部侍郎。
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是足以上达天听的大事。
如今正是京察时期,
此案倘若没有处理好,围场不会牵连到他。
不多时,带着枷锁的许七安被狱卒带上来。
许七安面色平静,目不斜视。
醒目一拍,孙尚书指着许七安怒喝道:“真是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本朝侍郎。纵观古今,还未有如此大奸大恶之人!”
“呵呵呵……”
“我特么大奸大恶?”
许七安气笑了,怒视孙尚书。
眼看着少女活不过冬天,毫无作为。这不是大奸大恶?
眼看着少女当街被欺辱,冷眼旁观,这不是大奸大恶?
眼看着欺男霸女,多少案件不了了之,这不是大奸大恶?
许七安满腔怒火。
他只想问问孙尚书,这个世道,他的善心也是大奸大恶之人?
但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许七安明白这个道理。
自己的靠山还没有来,他要拖延些时间。
孙尚书看到许七安怒视的目光,随手抄起令签扔出。
“不服管教,就先打五十大板!给我重重的打!”
吁~
住手!!
窗外传来两位中年人的声音。
两辆马车并驾齐驱,争先恐后,一齐降落在刑部衙门的大院中。
雄壮的马匹在落地的刹那,终于力竭倒地,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生机,抽搐着死去。
身穿绯袍的孙尚书皱着眉头迎来,一脸严肃。
“纯靖兄,谨言兄,你们二人到我刑部何事。”
李慕白。
张慎。
一位大国手,大奉棋道第一。
一位兵法大家,是大奉少有可以与魏渊相提并论的兵法家。
孙尚书还算客气。
虽然国子监和云鹿书院的争斗由来已久,但两位大儒联袂而至,足以让他摆出端正态度。
张慎拱了拱手,沉声道:“刑部今天抓了我一名弟子,叫许七安,劳烦孙尚书放人。”
“许七安?”
孙尚书眉头一皱,表情阴沉。“此人,本官放不了。”
“别说是你二人的学生,就算是首相门生,今日也走不出我刑部大门!”
云鹿书院,虽然是众多儒家修行弟子圣地。
但在朝堂上,早已经被国子监挤压出局。
孙尚书可以卖两位大儒面子。
但是,许七安刺杀侍郎,罪大恶极。
户部侍郎到现在生死未卜,更不能答应二人要求。
“不放人?那就别怪我云鹿书院护短了!”
听闻此话,孙尚书放声大笑。
“你去问问你的好学生,许七安,都干了什么好事!”
李慕白和张慎面面相觑,两人一个闪身,来到许七安身边。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是你写的吧?”
“诗写的真不错,辞旧已经和我们说了。”
“和我们说说,为何被抓紧刑部?别怕,一切有云鹿书院撑腰。”
“此等诗才,我就先收了你当徒弟,你的事情,就是为师的事儿了!”
“张谨言,你不要老脸,就你写诗水平,别误人子弟了!”
李慕白和张慎一人一句。
在他们两人看来,许七安一个快手,能犯什么大事。
再大的事情,云鹿书院都能罩着。
许七安没有隐瞒,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刺杀户部侍郎?
大奉建立至今还从未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许七安话音一落。
张慎和李慕白陷入沉默。
这等大事,已经不是他们二人能做主的程度。
就算是院长赵守前来,怕也是难上加难。
“知道你好学生都干了什么吧?这事儿,难道你们云鹿书院也参与了?”
孙尚书捻着胡须,坐回高堂。
趁这个机会,倒打云鹿书院一耙,他也不介意。
“你放屁!”
“刑部,老子以前也做过刑部侍郎,此等污蔑……”
许七安连忙拉住两位大儒:“许七安的命,就不劳烦两位先生。先生帮我照顾好辞旧,已经在下家人,不胜感激!”
张慎和李慕白无奈叹息。
看着许七安这副沉稳模样,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绝世才子竟然能干出刺杀侍郎的事。
“许七安,你糊涂啊!为了一个区区奴籍的女子,搭上自己这一身才华。”
“就是啊,那奴籍女子有什么重要的?就是一百个,一千个,也换不来你的性命啊!”
张慎两人恨铁不成钢。
奴籍身份的人,这个世界上太多了。
许七安能救下一个,还能救下那么多?
为此还刺伤了户部侍郎,这简直不是糊涂,是愚蠢!
许七安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的心越来越冷了。
辞旧提过云鹿书院,儒家修身齐家平天下。
可是这修身齐家,却不包括朱门前的冻死骨,真是讽刺啊。
孙尚书坐在高堂,挥手让收下狱卒继续打板。
这档事情,趁早让许七安认罪判刑。
铛!
侍郎公子周立到!
门口小厮一路引领周立进入衙门大堂。
周立表情轻松,完全不像父亲被刺伤的神态,坐在高堂之下。
“孙尚书,家父目前身在司天监,尚未苏醒。”
“我周立虽无官职,定要为家父讨回公道!”
孙尚书表示理解。
“证人在此,许七安,你可知罪?”
“趁早交待签押认罪,还能免去皮肉之苦。”
许平志和许新年二人,紧随周立之后赶到。
两人被张慎挡在身后。
这件事情,许七安要自己扛,不连累家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许平志一家往火坑里跳。
周立手持折扇,一言不发。
按照大奉例法,像许七安这种,最差也是流放,全家连坐。
他来就是看戏,帮阁主把控刑部局势。
许七安怒目圆睁,拒不认罪。
孙尚书挥挥手。
不认罪?
刑部有的是办法。
“等等,给我住手!”
一群白衣术士跟着一位胸口绣丹炉,黑眼圈似乎终年不退的男子,闯进大堂。
司天监的术士?
还有……监正的四弟子——宋卿?
孙尚书不敢怠慢,上前行礼。
“你们刑部的许七安,给我放人!”
又是来要许七安的?
孙尚书些许恼怒。
这许七安犯下如此重罪,两个大儒,监正弟子就像要人?
真当国子监朝廷命官是摆设?
“这许七安,你们今天谁都带不走!!”
“不信就试试,以许七安犯的重罪,想带人走,让监正大人找陛下评理吧!”
孙尚书醒目一拍,指着堂下一群人,大声喝道。
宋卿双手抱胸。
开玩笑?
区区一个刑部,还有他司天监带不走的人?
“你……就是许七安?炼金术等价交换是你写的?”
“正是。”
“你以后就是我司天监的人了!孙尚书,抓我司天监的人,还不放人?”
孙尚书冷笑连连:“监正四弟子?我劝你还是好好了解,这许七安究竟犯了什么大罪吧!”
“别说你司天监,刚刚云鹿书院两位大儒,都没办法让老夫放人!”
孙尚书的话,让宋卿愣了一下。
身后张慎无奈叹口气,上前一步,告诉宋卿具体事情、
什么!?
听完张慎的话,宋卿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为了一个奴籍女子,刺杀了户部侍郎?
宋卿两眼瞬间睁开,看着许七安。
“许七安,你是脑子进水了吗?”
“为了一个奴籍的女子,刺杀户部侍郎,你怎么能干出这种蠢事啊?”
“等价交换?你觉得,你做的事情符合等价交换吗?”
听着宋卿的训斥,许七安扫了一眼白衣术士。
没有看到采薇姑娘,但听孙尚书的评价,监正四弟子?这地位貌似比采薇姑娘还要高一些。
等价交换?
至少在许七安心中,这件事情,确实等价!
“说也说够了,许七安,今天没人能救你。早点儿签字画押,对你也好。”孙尚书手边已经准备好了认罪文书。
司天监,云鹿书院都救不了他。
孙尚书只想早点儿了解此案,省得影响他的仕途。
【且慢!】
许七安缓缓抬起头,倔强的目光扫视在场各位。
“怎么,许七安?你还有靠山不成?”
孙尚书打趣道。
周立站在一旁,轻蔑一笑。
许七安身后,无论司天监还是云鹿书院,亦或是许平志一家,都担忧地看着许七安。
“靠山嘛?就跟谁没有一样!”许七安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前辈,救我!!!”
“您再不救我,我可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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