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功夫,整个七楼中央,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王思暮有些不好意思道,“许公子,抱歉了。”
“早先忘了跟你说,挑战这幅对联,一定是众人围观的。”
言下之意是说,对不上有点丢人。
“思暮小姐,你不是想帮在下一把,这样效果不是更好吗?”
这个时候,四周的舆论已经酝酿起来了。
“原来王小姐请的客人,竟然是许公子!”
“这家丁好风度啊,难道……王首辅愿意帮许公子!”
“官场上的人,手黑着呢,除非王首辅把许平安招婿,否则也帮不上什么忙!”
自古以来,大多数人都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读书人,穿越了也一样。
得知许平安的身份之后,不少人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这不就是那个不自量力,敢得罪张公子的家丁吗!”
“会写几首诗,一定会对对联吗?”
“我看悬,一个家丁出身,肚子里有多少墨水!”
张易几人在京城中,也是有不少好友同窗的,这些人说话可就不好听了。
“要不是王小姐,他都来不了这第七层!”
“怎么着,被王小姐邀请,就觉得自己能翻身做主子了!”
“蚍蜉撼大树的蠢货,他不知道家丁奴仆和尚书之子,隔着好几辈子的差距呢!”
有人嘲讽,就有和云鹿书院亲近的公子哥开始反驳。
“喊什么喊啊!”
“让你的狗主人张细自己来啊!”
“家丁出身怎么了,起码诗词是自己写的,比张细强多了!”
……
听着周围的议论,王思暮虽然活泼机灵,也不禁有些尴尬。
她抬头看了看许平安,多少有些歉意。
她是上流人物,不了解大多数人的心思。
一个家丁翻了身,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这小子走了狗屎运,我上我也行!
毕竟家丁的身份实在太低,一个伺候人的奴仆而已。
张元清已经命人搬来了笔墨纸砚,“许公子,想好的话,请下笔吧。”
他早年落第不中,受尽了亲朋冷眼,倒和家丁出身的许平安有些惺惺相惜。
落凤楼主一开口,周围竟然安静了不少。
“思暮小姐,有劳你帮我写。”
王思暮眸光流转,咬了咬花唇,将毛笔拿了起来。
“这对联我是破不了的,看许公子的了。”
她早先的确是尝试过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对上来。
“许公子,在下等着下联,足足十几年了!”张元清面露微笑。
四周围观的人群,也伸长了脖子,看王思暮是不是已经开始写了。
“快对啊!”
“行不行啊!”
“王小姐,你不能帮他想啊!”
“早说了,家丁不行的!”
……
刚刚安静下来不久,在那几个张易同窗好友的起哄下,周围又吵吵起来了。
许平安冷笑着看着周围,胸中正气升腾,气机爆发而出。
“此联难在意,而非形!”
“想当年,张楼主落第之时,想必比在下还凄惨吧。”
话语中夹杂着气机,将周围的嘈杂生生压了下去。
张元清听到一些人对许平安的恶意,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用公子的话说,只认身份不识人的蠢货,大有人在。”
说到这里,他突然目光一凝。
也许写出下联,就需要这样的气氛。
接着,许平安的声音,在整个落凤楼内回荡。
“有木也是棋,无木也是棋。”
“去掉棋边木,加欠便是欺。”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上联是个奚字,下联是个其字。
“前四句竟然对上了……”
“这四句不难,之前也有学子,用别的字勉强凑出来了。”
“还要看最后两句,不但要形合,还要意合!”
……
王思暮才思敏捷,只听声音,就准确的写出了前面两句。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许平安干脆利落的续上了后两句,最后一个“欺”字也合上了!
这句一出,王思暮喜不自胜,张元清频频点头,围观者鸦雀无声。
虎落平阳被犬欺,骂谁呢这是。
刚刚谁叽叽歪歪许平安对不上,骂的就是谁。
解对联和作诗一样,解出来了别人就彻底无话可说。
王思暮写完之后,忍不住掩口轻笑。
“不但对的工整,连最后一句阴阳怪气的韵味儿,都一模一样。”
张元清更是开怀大笑,“哈哈哈!王小姐说得对,我和许兄胸口中的那股闷气,是一模一样啊!”
最后,张元清以最快的速度,将许平安的下联同样用红纸誊写,高高的挂了上去。
从此之后,落凤楼再无绝对!
有水便是溪,无水也是奚,去掉溪边水,加鸟便是鷄。得志猫儿胜过虎,落坡凤凰不如鸡。
有木也是棋,无木也是棋。去掉棋边木,加欠便是欺。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张元清带着王思暮和许平安,来到了天字一号房中。
饭菜齐备,酒酣耳热,张元清感叹道,“家丁又如何,以许兄高才,他日一定能高中。”
王思暮清眸流转,笑意盈盈道,“那是当然的,许公子一定没问题的。”
许平安却摇了摇头,“习得才学,入天家彀中,不值当。我志不在科举。”
张元清和王思暮同时愣了愣,想不到许平安竟然完全无意可举。
张元清忍不住举杯,“嘿!世人都说我张元清酸,考不上就嘲讽别人。”
“我的确是考不上,但是不妨碍我如今,就是看不上那满朝朱紫贵!”
“元稹考上又如何,状元又如何……天下大旱,饿殍遍野,皇帝却要开炉炼丹!”
当年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楚元稹的老师在殿上撞柱死谏,楚元稹心灰意冷才辞官的。
王思暮连连说道,“楼主慎言,若是让打更人听了去,你这栋楼就没啦!”
张元清嘿了一声,“那可不一定,算了,不谈国事。”
“许兄,藏了二十多年的凛然笔,就是阁下的了。”
许平安淡然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张元清说道,“不是张某夸口,这件凛然笔乃是一件法器,云鹿书院的大儒们,都是求而不得的!”
大奉世界,大多数人用的,都是凡铁打造的凡器。
拥有特殊能力,高阶修炼者才能用的,叫做法器。
法器诞生了自我意识,就是绝世神兵。
许平安的照胆刀,就是名副其实的法器。
“许兄,这凛然笔的笔杆,和云鹿书院儒圣刻刀……的刀柄,都是同出一处的。”
绝世神兵儒圣刻刀,最重要的是刀刃材料。
当然了,刀柄材料肯定也不是凡品。
“将这件法器带在身上,可以抵御使用儒门法术带来的反噬,还能助你凝结浩然正气。”
“听说许兄也修炼书院体系,这凛然笔,你用着正好!”
七品仁者境下一境界,就是六品儒生境界。
到时候,就能将其他体系的绝学付诸笔端,载入书籍。
这样复刻法术,或者五品之后言出法随,都是在扭曲规则,施展者会受到反噬。
凛然笔能够抵御反噬,现在得来,刚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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