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殿,书房。
“昨日被人搅扰,本宫还等着那首诗呢,花中魁首牡丹就算了,不如以送别为题,即兴一首如何?”
云鹿书院的紫阳居士离京在既,正好借这位的诗词聊表心意。
而他所谓的梦中国度,不知会不会让人惊叹?
陆长镜心里一笑,缓缓点了点头。
老板娘可够贼的,这是生怕他昨晚有所准备啊~
不过无所谓,自己肚子里有的是货。
许Sir抄了唐朝高适的《别董大》,算是经典的送别诗。
但这首诗真正要表达的,是诗人自己面对人生困境时的乐观态度。
前半阙那句“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气氛也略显苍凉悲伤……
再说,复制原剧情岂不无趣?
陆长镜思索半晌后,想起另一首脍炙人口的送别诗。
清了清嗓子后,大奉文抄公便开始搬运诗句……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千古送别诗中,怎么能少得了王维这首《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全诗气脉流通,意境旷达,一洗古送别诗中的悲凉凄怆之气,音调爽朗,独树碑石。
下一刻,揽月殿的书房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俄顷,恍若失神的长公主压抑着心间悸动,缓缓看向惊才绝艳的客卿。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妙,妙!”
大奉自从国子监重新为圣人典籍集注,存天理灭人欲,天下学子只能拘泥于经典,埋头于词章。
久而久之,便陷入了“桎梏辞章、支离繁琐”的境地不能自拔。
二百年间的大奉儒林,文章诗词也再无灵性……
昨日陆长镜随口而出的“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已然令人惊叹不已。
此刻这首五言绝句,更是诗意豁达,洒脱超诣。
尤其是点睛之笔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堪称千古第一送别诗。
一旁美眸眨个不停的慕容女官,早已崇拜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到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文武全才”!
撇头再瞧公主殿下异样的神情,抿嘴笑了笑。
“恭喜殿下得陆先生这等大才辅佐!”
回过神儿的怀庆峨眉轻点,桃面难掩欣喜之色。
两首诗若传到云鹿书院几位大儒耳中,怕是要拿圣人刻刀来换此人!
但予胸怀天下的长公主而言,诗词再是惊艳绝伦,于世何益?
国以民为根,民以谷为命,风花雪月终究抵不过稻米一斗……
作为揽月殿的客卿,谋士以治世之才为重,国士无双,济民安邦。
武夫则当披甲执锐马革裹尸,为帝国征战沙场,以武定乾坤。
至于眼前文武全才的陆长镜,还得看看他务实的一面……
怀庆沉思半晌,吩咐一句。
“婉儿,去把税银案的卷宗拿来!”
“是~”
陆长镜听闻后,瞄了眼胸藏沟壑的老板娘。
看来接连几番考验,还不足以取得怀庆的完全信任。
当然,这些他也能理解。
未来的大奉女帝,哪那么容易搞定?
接下来,她是想拿轰动京城的税银案,再考验一番自己。
只可惜,某些人还有“胜天半子”的金手指。
不大一会儿功夫,慕容婉儿将誊抄的京兆府卷宗交给陆长镜。
怀庆微微道:“陆先生,想必这桩案子你应该有所耳闻,看过卷宗后,本宫想听听你的想法。”
“是~”
陆长镜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卷宗,脑子里琢磨着更加妥当的说辞。
此案看似和揽月殿无关,背后却牵扯甚广。
案情分析时既要点到为止,又能让怀庆有所启发……
说的太过透彻,老板娘的聪明睿智怎么体现?
此番轰动一时的税银案,确实备受各方势力瞩目。
据卷宗所载,两天前的卯时二刻(早晨六点半),御刀卫百户许平志押运一批税银进京。
辰时一刻(七点一刻)行至广南街,过桥时忽然掀起了一阵怪风,马匹受惊,冲入街边的河里。
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河水炸起数丈高,浊浪滔天。
押送税银的御刀卫跃入河中寻找白银,只找回来一千二百十五两白银,其余的税银不翼而飞..
卷宗除了案发经过,还有京兆府搜罗的相关供词。
在一连串的供词中,“妖物作祟”四个字被红色朱砂笔勾勒。
陆长镜看过卷宗,故意装作一副沉思冥想的样子。
表面上看,税银案的确一目了然,京兆府的判断也符合逻辑。
除了妖物所为,的确很难解释几处匪夷所思的细节。
大牢中的许七安,能从一堆文字中抽丝剥茧找到关键线索……
不得不说,破案这方面是有一套!
“元初,可看出什么端倪?”
改口的长公主,一副拭目以待的表情盯着他。
陆长镜悠悠道:“依属下之见,此案有几处疑点颇为蹊跷。”
“哦?”
“甲子荡妖后,万妖国苟延残喘,余孽藏于十万大山,会冒这么大风险出现在大奉京城,还劫了朝廷十万两白银?”
“妖族凶残嗜血,可并不傻!”
恍然大悟的怀庆皱眉道:“你说的没错,京兆府判断妖物作祟太过草率,而且以血肉为食的妖族,要银子作甚?”
动机不成立,嫌疑人都搞错了,这案子还怎么查?
怀庆接着道:“若非妖物,那银子入河怎会凭空消失,又如何炸起数丈高的水浪,将两岸震裂?”
陆长镜笑了笑:“以属下的修为,震裂河堤掀起巨浪不也手到擒来么?”
受到启发的怀庆,轻轻吐出两个字。
“人祸!”
陆长镜恭维道:“公主果然天资聪慧,蕙质兰心。”
怀庆谦逊一笑:“你还发现什么疑点?”
“呃~殿下不觉着御刀卫押运税银,行程快了些么?那可是一千多万两银子啊!”
心算夸张的怀庆眨眨眼:“从城门口到广南街的路程大概三十里,而那批税银至少得有九千三百七十五斤,弩马托运至少半天功夫,岂会这么快?”
“我明白了,这批税银有问题!”
一点就透的长公主,仅凭着客卿三言两语的引导,便猜透其中关键。
随后,陆长镜又给了她一些小小的提示。
“税银不翼而飞,附近又无妖物,难不成是银子自己爆炸了?”
怀庆神色一变:“对对对,一定是这样,那批银子是假的,很可能是某种遇水而爆的奇异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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