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李承宁挑了挑眉。
“承宁,何错之有?”
掷地有声,不卑不亢。
“你还狡辩?!”
庆帝怒道。
“王太师,刚刚全都和朕说了!”
“说你整日不思进取,不学无术!只知日夜钓鱼取乐!!”
“对此,你作何解释?!”
言语如雷霆,在殿内炸响。
一旁。
王老太师高昂着头颅,面色倨傲。
甚至都不愿意看李承宁一眼。
李承宁微微皱眉
这三年来,自己日夜垂钓,心思确实不在课堂上。
但这不只是自己的原因。
还因为…
太师教的是小学生的内容。
譬如字怎么写、句怎么造、弟子规、算数加减之类的。
这李承宁哪能听得下去?!
前世的他,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能坐在那耐心听着,没睡着就不错啦。
至于专心听课什么的,那属实是有点为难他了。
不过,再怎么说,这“不学无术”四个字,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头上吧?
“太师,承宁虽喜垂钓…”
李承宁皱眉,看向王老太师:
“但自问,这三年来未曾缺过一节课。”
“功课作业,也是从未落下。”
“不算努力,但也从未懈怠,不知这‘不学无术’四个字,从何而来?”
面对李承宁的质询
王太师冷冷一哼。
“像殿下这般年纪,本该手捧圣贤书,日夜苦读!”
“结果却拎着根鱼竿,整日闲钓取乐
“这还不是不思进取,不学无术?!”
“更何况,今早上,今早…”
王老太师越说越激动。
“今早怎么了,说。”
庆帝冷声道。
闻言,王老太师顿时一脸悲愤:
“他…他还评价老臣那几首诗作,是打油诗!”
言辞振振,充满悲愤。
李承宁:“?”
不是…
感情早上那几首打油诗,是您自个写的啊?
您也妹说清楚啊!
我还以为是您老拿了几首适龄儿童的作品,拿来当作教学材料呢…
害呀,原来是因为介个啊…
李承宁内心一叹。
与此同时,也总算明白过来。
过去三年,自己上课摸鱼也好,不专心听讲也罢。
太师从不发作。
然而今日,却是直接炸毛。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早课,自己那几句点评。
那自己确实也没说错啊。
水平是差了点嘛…
殿上。
庆帝微眯着眼。
狐狸般的目光,在李承宁和王太师两人脸上来回。
到了现在,他也总算是听明白了。
老四日夜钓鱼不假。
但不学无术…倒是未必。
而王太师隐忍三年,一直引而不发,直到今日才怒发冲冠,进宫告状。
想来,也是因为李承宁那几句点评
伤了太师的自尊心。
想到此,庆帝不禁失笑。
堂堂帝师,居然能被一个十岁皇子,伤了自尊?
这说不出去,不得让人笑话。
不过,庆帝倒也能理解
他明白王太师为何如此
南庆以武立国,文道本就偏弱。
较之文风鼎盛,被天下人试问文坛中心的北齐,那更是相差甚远
所以,南庆文人一直憋着一股劲
一直都想为庆国文道,扳回一城
而像王升这类大儒,更是当仁不让,以此为己任
而文道相争,除了经史子集之外,最为常用的方式…
便是诗文。
因为诗文,最为精简,最易体现文人才学
更重要的是…
最容易传播。
轻则举世闻名,重则千古传唱
所以天下文人,无不想要作出一首好诗,借此流芳百世。
作为南庆文人,更是如此。
做梦都想做出一首好诗,在北齐文人面前扬眉吐气。
而王太师,正是诗文之道的狂热爱好者。
李承宁将他的诗作说成打油诗,可想而知,老太师有多愤怒,有多受伤。
大殿之中。
王老太师对李承宁怒目而视。
庆帝沉吟不语,心里对这件事也有了定性。
“李承宁,低头认错吧。”庆帝随意道。
目无尊长,狂妄自大,理当认错。
王老太师高昂着下巴,满脸倨傲,也是等着李承宁给自己道歉。
在他看来,李承宁没理由不道歉
小小无知孩童,懂什么诗文?
快给老夫道歉!
半晌。
李承宁发呆了半晌。
然后才摇了摇头:
“抱歉,头低不下来。”
此言一出。
殿内气温骤降。
庆帝目光一冷,眼神锋利。
王老太师更是眼睛瞪圆,面露怒容。
殿内一众下人,包括侯公公在内,皆暗暗心惊,直呼李承宁胆大。
此时说不,若非胆大,便是痴愚。
只是不知道,李承宁是那一种。
殿中。
李承宁淡然自若,毫无惧色:
“虽然这么说,有伤太师颜面,但我还是要说…”
“那几首诗,与打油诗无异。”
轰!!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哗然。
若是不知道还好说。
现在,知道诗文是太师所做,居然还这么说!
四皇子李承宁,当真是胆大妄为!!
“好好好……”
“当真是狂妄至极!”
太师被气得快说不出话来,整个人瞬间红温。
庆帝亦是眼神冰冷。
他没想到,这个老四,居然如此狂妄!
“既然如此,那不如四殿下现场作诗一首!”
“也教老臣开开眼,看看口气如此之大的四殿下……”
“到底是有何本事,对老夫的诗作,如此评头论足!!”
王老太师怒发冲冠,彻底疯狂。
闻言。
庆帝亦是冷笑站起。
“如此甚好。”
“李承宁,既然你看不起太师的诗作…”
“那你便当着他的面,写一首出来。”
“若是写出的诗,能令太师满意……不,哪怕是稍稍认可,朕便赦你无过。”
“以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朕也不管你。”
“但若是不能……”
庆帝冷笑一声。
如同雷霆般变脸:
“那从此以后,你便不可再碰任何渔具!”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写出一首能令太师满意的诗?
那怎么可能呢?!
寻常人家的孩子,字都未必认得全,更何谈写诗!
庆帝,这是要借机断了四皇子的爱好啊!
众人心中暗惊,揣揣不安。
然而。
李承宁却是毫无惧色。
他只是指了指王老太师,问道:
“他要是耍赖怎么办?”
“要是心里满意,嘴上也硬说不满意…”
话未说完。
便被暴躁的老太师打断:“老夫可是有头有脸的儒士,岂会耍赖!”
“朕,会当你的裁判,保证公正公允。”
庆帝也同时发话。
李承宁略微沉吟。
虽不知庆帝是不是真的公允,但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
行吧。
就当是给老太师开开眼吧。
让老太师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诗词!
“请陛下出题。”
李承宁淡然道。
“好,倒是有几分胆色。”
庆帝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既然王院长今日是来劝学…”
“那你便以‘劝学’为题,作诗一首吧。”
“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若是作不出来,便以失败论处!”
天子之言,不容置疑。
殿内众人皆噤声。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承宁脸上。
“不用。”
“十息足以。”
李承宁淡淡道。
众人内心一惊。
随后,便见李承宁轻启唇齿,张口就来:
“三更灯火五更鸡,”
“正是男儿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
“白首方悔读书迟。”
语落。
满堂皆静。
众人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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