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那干嘛？”
庆帝皱眉。
“这个，小人就不是很清楚了…”
侯公公讪笑一声。
随即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您说能干嘛’的表情。
去那种地方能干嘛？瓢呗~
“不过也是，这种年纪，确实喜欢去那种地方。”
“朕年轻时也常去。”
庆帝面现追忆。
侯公公这下是真不敢说话了。
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还有吗？”
庆帝又开始整理弓弦，淡淡问道。
侯公公愣了一下。
随即意识到，庆帝是在问他李承宁的事。
“京都第一花魁司理理，主动邀请四殿下入房长谈。”
侯公公恭敬答道。
“司理理？”
“那个只爱才子，不爱黄金的那个？”
庆帝问道。
“正是此人。”
侯公公恭敬作答。
“哦。”
“朕听过她。”
庆帝点了点头。
“献身于李承宁，倒也可以理解。”
语罢，便又再次摆弄起弓弦。
不过片刻之后，又抬起头来，脸上流露回忆之色。
“朕年轻那会儿…还没有醉仙居。”
“当时的花魁朕还记得，叫云烟什么的，长得也颇为迷人…”
“朕和范建当时常去偷看她…”
庆帝一边回忆，一边露出淡淡的笑意。
一旁。
侯公公噤若寒蝉。
这种天子和发小之间的风流雅事，听着就行了。
要是敢多嘴评论，迎接他的绝对没有好下场。
“罢了，往事不说也罢。”
“还有吗？”
庆帝笑笑，神色再次回复威严。
“醉仙居诸文人才子刁难四殿下，事后被殿下罚跪，直至日暮。”
侯公公连忙答道。
“怎么还是醉仙居的事？你就不能一次说完？”
庆帝微怒道。
“回禀陛下，这是最后一件，”
侯公公汗流浃背。
“哼~”
“这些书呆子一个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整日便只知附庸风雅，流连烟花柳巷，确实是该整治整治…”
“罚跪，还是太轻了些。”
庆帝冷哼道。
侯公公颔首，不敢多言。
“你说，朕是不是该给老四，安排一桩婚事？”
庆帝突然开口道。
侯公公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这人刚去完青楼，就赐下婚配？
这谁家好人能答应啊？！
再说了……
这四皇子不才刚成年？
那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还寡着呢，那两个不赐婚，先赐最小的老幺？
侯公公这次是真真真·汗流浃背。
“你说，将婉儿赐给他如何？”
庆帝脸上露出兴奋神情。
侯公公心神一震。
众所周知。
谁娶了林婉儿，便等同于获得了内库的掌管大权。
庆帝这是要……
将内库交给四皇子李承宁？！！
侯公公心中翻起滔天波澜。
“近日京都实在太过平静，甚是无趣。”
“既然如此，朕便扔些饵食…”
“让这池子里的鱼儿，活起来。”
庆帝嘴角勾起，眼神玩味。
……
夜半。
司理理从昏睡中醒来。
茫然四顾。
片刻后，想起来什么，突然惊叫一声。
听到叫声，睡在偏房的小珠连忙起身，过来查看情况。
“怎么了？”
小珠紧张的问道。
“我…我…”
司理理浑身颤抖，眼神恐惧。
“我好像暴露了！”
闻言。
小珠瞳孔骤然一缩：“什么？！”
“我…我好像听到他喊我的名字…”
“我的真名！！”
司理理惊慌失措。
小珠双眸顿时瞪得滚圆，满脸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
小珠压着嗓子，急吼道。
因为太过紧张，她甚至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还有司理理的心跳声。
“我…我不知道…”
“那时候我已经迷糊了，但我真的好像听到，他喊我的名字…”
“你说，我是不是暴露了…”
司理理整个人缩成一团，眼神恐惧到了极点。
对一个暗子来说，身份暴露，便等同于死亡。
“你再认真想想！”
“想清楚！”
小珠也不装了，眼中露出凶光。
一张平凡的脸，露出野兽般的狰狞表情。
“我…我…”
司理理被吓到了。
“可，可能是我记错了…”
“应该是幻觉…”
司理理支支吾吾的说道。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在说谎还是说真话。
毕竟那时候的情景，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闻言。
小珠沉吟了许久。
“那应该是迷香所产生的幻觉。”
“京都之中，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那个李承宁更不可能知道。”
说完这番话。
小珠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京都之中，不可能有人知道司理理的真实身份。
包括监察院的人。
一个只会钓鱼写诗的皇子，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随即。
小珠表情变得柔和下来。
对床上的司理理柔声道：
“早点睡吧。”
“今天你也够辛苦了。”
“北齐会记住你的付出。”
语罢，便转身出了房间。
偌大的房间之中，只剩下司理理。
一个人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黑暗之中。
她仿佛又听见那道干净的声音在喊她：
“李离思，你清醒一点啊…”
令她不寒而栗。
而最为让她恐惧的，是失去意识之前，对上的那一双眸子。
漆黑。
深沉。
如同无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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