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代宗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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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长青淡淡道:“有什么好风光的,前些日子,不还有些学生说戏子误国么?总有一些酸丁说我是什么国之将亡,前些个日子在楼里找相师看了看,结果那厮看都没看,只说我眼角生痣,注定半世漂泊,浪荡流离,难得归宿!”

“哎呀,都是些坑蒙拐骗的把戏,苏爷你可千万别信他,最后你可是没瞧见给关师傅气的,把那家伙的牙都打掉了!”

“就你这长相还怕娶不到媳妇?那谢家小姐当初可是心心念念的等着你呢,你可真是狠心,连人家出阁都不去送送!”

“……”

苏长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人家出嫁,嫁的可是高官,你让我一戏子去送?这合适么?”

“戏子怎么了?苏爷这话可就不对了,古往今来,也唯有您把伶人做到这个地步,要不说您如今怎么是咱佛山的戏魁呢。以前都是唱戏的求着人听戏,现在谁想要听您的戏,还得看您的心思不是,金楼门槛都被求戏的人踏破了!”

经理这阿谀奉承的技巧算是越来越好了。

苏长青摆摆手,按照以往的惯例,最后出场的才是他,否则他搁前面,后头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他和经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无非是一些奇人怪事的趣谈。

如今是一九三三年,苏长青可是一点点的在心里掐着时间。

到了三六年,他打算动身去香港,避过战乱。这一世的动荡开始后,苏长青只能躲着,有机会资助下尚在艰难时期的红军队伍,聊表心意。

至于叶问和宫二,能遇见了是缘分,如今看世道,走一步说一步吧。

金楼三楼各有规矩,三楼是吃喝嫖赌,坐的高,图个清净,二楼是听曲儿的,而一楼,便是各路鱼龙混杂之地。

二楼,整条楼梯上站满了人,三姑六婆,连账房先生都搭眼瞧着二楼的戏台子,那是因为如今金楼的台柱子,戏魁苏长青马上要登台唱戏了。

“嘿,他娘的,头一回见到有男人上堂子是听曲儿来了,依我看就咱金楼戏魁那长相身段,搁在老年间,也是个出入宫廷的主儿!”

铁桥勇算是大茶壶里头说的上话的,穿着麻衫,挽着袖子,不管是脸上还是身上,江湖气十足。

平日里遇到挑事的也充当打手,干的都是杂活,练的武功也杂,是打小在楼里长大,从这个学一手,从那个得一手,也算是练下了一身不俗的功夫。

等到苏长青上场,还没开唱,四下叫好声就络绎不绝。一些专门来捧场的富贵人家大小姐,更是美目涟涟,盯着台上的苏长青目不转睛。

打眼瞧去,但见这戏台上的少年凤眸剑眉,朱唇玉面,清秀俊美。

两颗眼睛似那明净的秋水,会说话一样,左眼角落着一颗芝麻粒大小的泪痣,长得是雌雄莫辨,似天上下凡的仙家,惹得不少在坐的姑娘小姐连连侧目。

女人们睫毛轻颤,目泛水雾,视线钉在苏长青的脸上,脸上一片沉醉的迷离神情,不知在心中又如何想着和苏长青缠绵悱恻。

只恨自己无缘和这仙家少年春风一度,真是愁煞依人啊~

...

中华武士会,乃是民国初年,北方各路武林流派所组成的民间组织。

始成于1912年,那时是在天津,这第一任会长,名叫叶云表,乃是由当时的形意宗师李存义等人推举而出。

一时间北方各路武林流派,纷纷响应。

至此召集诸多武术家传授拳艺,推行“尚武”精神。

一直到1928年,“中央国术馆”于南京成立,中华武士会至此方才掩了风头,武术就此改称“国术”。

大批武士会高手诸如孙禄堂、傅剑秋、尚云祥、薛颠等人南下,各路人杰层出不穷,中华各省由此闻风而动,大兴国术,这便是“北拳南传”的前身。

尽管国术大兴,北拳得以南传,百花齐放,然而,“中华武士会”仍是北方武林人心中的翘楚,不折不扣的定海神针。

可惜,南北相轻,彼此拘泥于门户之见,自是少不了内斗。

而这一任“中华武士会”会长,名叫宫宝森。

此人身份非同寻常,师从一代八卦宗师尹福,一手八卦掌使的出神入了化,号称有六十四手变化,从无败绩,名震南北。

倘若“中华武士会”是北方武林魁首,那他,无异就是那武侠小说里的武林盟主,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他的大徒弟,就叫马三。

此人北方名头不弱,算是大器晚成的一类,后宫宝森于北方隐退,搭手的也是他,已算是指定的传人,“八卦门”放在外的面子。

至此,声名大振。

北方局势不容乐观,宫宝森有意促成“南拳北传”,可惜碍于南北武林的门派成见,一直未有进展。

约莫着是把这念想准备留给他的接班人。

而他们,如今就在佛山。

苏长青租的房子在培德里,这是属于叶家的产业,每个月租金是两块五,租的是个院子,敞亮,要是租那种群居的楼层,相对要便宜点,一块就够了。

之前租房的时候,苏长青倒是没瞧见叶问,招呼他们的是叶家的管事。

寻常是听不到“叶问”这名的,说的都是培德里叶,意思就是这整片培德里民居群都是叶氏的。

其父在香港做生意,家大业大,所以叶问自幼丰衣足食,这也为他练武铺下了路子。

叶氏是佛山望族,叶问练的功夫是“咏春”,师承陈华顺,七岁就入门了,算起来,这时“咏春”还只算是个南方小拳种,远远比不上“洪刘蔡李莫”五家,他的名头有大部分是源自家族的名望,这世道,有钱自然什么都有。

自打陈济棠独揽军政大权,广州便算是划省而治了,经济逐渐繁荣,一大早,就有商贩出摊,嚷着苏长青听不懂的客家话,也有北方话,总而言之天南地北全都有。

苏长青看了又看,走到一路边摊前,总算是认出“云吞面”这玩意,于是便坐下,上了碗云吞面,添了碗百岁粥。摊主认出苏长青,特意把粥调的稠了些,这便算是解决了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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