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本书……”艾尔薇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的德语口音被翻译器滤成生硬的中文，反而透出一丝窘迫，她倒不是非常在意这本书，本就是一时兴起，但是刚刚眼角的余光瞥见这身着军服的青年似乎非常焦急，想必肯定是为了这本书排了很久的队伍
“你先请。”秦飞雲收回手，目光扫过她胸前的银色鹰徽——那是德意志联邦宇宙军的标志。两小时前那艘掠过港口的C级战列舰突然浮现在脑海，他可以肯定，对方是那艘船上的船员，而又无意间目扫对方制服上的肩章，还是名少尉，比自己高了不少，于是乎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肩章以掩饰那尴尬
“对不起，我，不买？不卖！”
翻译器生硬的中文继续传出，让艾尔薇拉更加窘迫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向面前的青年正确的表达她的意思，两人都很尴尬的站在原地，只不过心思全然不同
“咳，你，是腓特烈大帝号的乘员吗？”
秦飞雲其实从学生时代起就不是很擅长处理异性之间的关系，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的女性，他能明白对方不想要这本书的想法，但实在想不到如何重新打开话柄破解现在的尴尬局面，这时，他唯一能关联到的就剩下战舰的名字，或许这是个打开话题的好点子
听到对方突然报出船名，少女的瞳孔骤然收缩，右手本能地按住腰间并不存在的佩枪。这个动作让秦飞雲想起教官常说的“菜鸟应激反应”，嘴角不自觉扬起，敬了个军礼后慢慢的解释起来：“别紧张，我是太空城驻扎部队E.O.D.T.的士兵；两小时前轮班时看到你们的船入港”他指了指窗外，太空城防护罩外隐约可见的舰队阴影正缓缓移动，那是E.O.D.T的巡逻舰队
“很漂亮的涂装，侧舷的弹痕修补用的是纳米镀层？”
艾尔薇拉这才知道对方并无恶意，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她低头看了眼终端，全息地图上闪烁的红点显示自己偏离预定路线已超过两公里：“我……好像迷路了，你知道该如何，回到最下层的船舶吗？”
“跟我来。”秦飞雲抓起货架上最后一本小说扫码付款，“这层的导航系统上周升级，旧坐标全乱了，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地图得重新设置”他推开书店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暖风中裹着青草的味道。步行道两侧的全息广告正在播放即将到来的圣诞促销，投影雪花落在艾尔薇拉肩章上时发出细微的电流声吓了她一跳。
“别紧张，那是程序设置好的，并不会电到你”
秦飞雲带着艾尔薇拉穿越街道，重力调节器制造的微风卷起艾尔薇拉的金发。她盯着秦飞雲臂章上的长城徽记和EODT四个英文字母，突然问道：“你们轨道防卫队是不是每天都和太空垃圾作战？”
“不全是，偶尔也打海盗……更多的时候沿着航道反复巡逻，毕竟很和平嘛？”
秦飞雲哭笑不得，其实艾尔薇拉说的七成是对的，现在不是战争年代，每天能做做的工作也就是这些了，在路过一家挂着“老李川菜”霓虹灯牌的餐馆前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并驻足下来
“第一次来要不要尝尝我们太空城的特产？改良版宫保鸡丁，辣椒是从火星温室运来的。”
望着不断飘出食物香气的餐馆，艾尔薇拉茫然的点了点头，秦飞雲推开餐馆玻璃门时，她却正盯着菜单发愣。糖醋排骨的配图旁标注着“微辣”，对她而言却像某种化学武器
半小时后
餐馆角落的磁悬浮卡座里，艾尔薇拉正用筷子艰难地夹起一块鸡肉。隔壁桌的工人正用俄语大声讨论氦-3矿脉的收购价，后厨传来锅铲与铁锅碰撞的铿锵声，没过多时又是一道热气腾腾的菜被服务员端上餐桌
“所以你们用80mm炮击碎垃圾时，后坐力会让整艘船震动？”她舀了勺红油，被辣得直吸气，“我们，我们在模拟舱训练时，主炮齐射的颠簸幅度必须控制在0.3G以内……而且几乎不会感觉到后坐力”
坐在对面的秦飞雲一脸无奈的摊开手，他反正是没上过真正的战列舰，模拟战术课程时大家都是在一个全息投影的教室里呼来喊去，只有最后的毕业典礼上坐过一次真正的战舰——虽然只是艘退役转为训练用的巡洋舰，看着眼前被辣的满脸通红的少女，他不禁感叹着这就是差距
“试试虾饺？”他将屉笼推过去，“广式点心不刺激。”
少女用叉子戳破晶莹的面皮，热汤汤汁溅到军装上。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擦拭，上衣口袋中的怀表却不甚跌落，秦飞雲弯腰去捡，瞥见侧面蚀刻的德文已经模糊不清，他本想询问这些德文是什么意思，但看怀表似乎是有些年代了，应该是传家宝之类的
“这里可以外带吗？”
秦飞雲正要接话，餐馆的应急灯突然转为刺目的猩红，天花板传来机械女声的广播：“全体公民注意，D7区域检测到未授权入港信号，请非战斗人员保持原地不动，等待下一步指令——”
艾尔薇拉的终端几乎同时震动，玛尔塔舰长的全息影像从终端投射到餐盘上方，她似乎在跑动，背景在剧烈的摇晃着：“莱恩副官，五分钟内到泊位集合，很遗憾，对方的目标是我们……现在必须立刻离港！”
信号戛然而止，艾尔薇拉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对方真的会进犯华夏的太空城，能冒这么大的风险，那就证明腓特烈大帝号上肯定携带了什么重要的机密；只是想不通，明明不久前还一切正常，为何就突然开战
她猛地起身，军装下摆带翻了酱油瓶，深褐色的液体在桌面上蜿蜒成星球的形状，秦飞雲突然按住她的手腕：“走紧急通道，下层工厂区现在全是人。”
他们逆着人潮冲向最近的货运电梯时，穹顶防护罩外炸开一团耀眼的蓝光。秦飞雲瞥见四艘F级护卫舰正用牵引绳将民用货船推向太空城护盾——经典的“人肉盾牌”战术；他自己也一头雾水，就刚刚那两人之间的通讯让他只知道一件事：袭击太空城的未知舰队肯定大有来头。紧接着他又想到了，对方就是故意这么做，如果腓特烈大帝号驶离船港，他们就有机会下手，如果不离开，太空城受损，那估计过两天新闻头条都该变了。这件事没有处理好，恐怕就会衍生其他更麻烦的问题
“对方在逼你们离开”他刷开电梯权限锁，冷气从下层的工厂区涌出，“你们随行没有其他护卫船只吗？”
“没有”艾尔薇拉攥紧终端，指甲几乎嵌进手心：“舰长不会中计。”
腓特烈大帝号的引擎喷口在泊位尽头闪烁。秦飞雲看着少女奔向接驳桥的背影，通讯器突然震动。佐拉船长的声音混着引擎的轰鸣声传来：“大副，赶紧来集合！我们要出动护卫德国佬回国——苏卡！！那些疯子往护盾缺口扔EMP了！”
秦飞雲转身冲向军用电梯，透过观测窗，他看见腓特烈大帝号正迎着炮火从蜂巢泊位弹射而出，一出港就将航速直接拉满，船尾在护盾边缘擦出一连串的火花
加急回到自己小队的巡逻船，舰桥内弥漫着刺鼻的冷却剂味道，其他人均已就位，绫子将雷达画面投射到主屏幕：不知从何处来的十二艘战舰逐渐包围腓特烈大帝号，它们的涂装被刻意抹去保持着统一的出厂灰色，但放大观察后，炮塔基座的一些字母隐约可见
“看来是某些人的私兵。”佐拉船长端坐在舰长席上，拳头砸在操控台上“砰”的一声，“老娘最烦这种拿钱卖命的鬣狗——全体都有，我们357小队接到的命令是护卫德国佬的船回航，但是中途批准使用武力，后面会有人替我们轮班看守太空城，不要有所顾虑！”
357号巡逻船也随之离港，在与其他小队会合时，秦飞雲看到了，与他们行驶的相反方向上，另有一支舰队正在急速接近太空城，而那个标识他可就太认识了，是他们的自己人，如果说有什么能代表钢铁洪流，秦飞雲肯定会不假思索的回答那就是华夏的C59主力战舰
“喂喂不是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看到了吗，59群啊59群！”
“你激动啥，反正肯定不是好事，船长，这次我们出动了多少人？”
“据说E.O.D.T.三分之一都要加入这次行动...上面说的是我们刚回港时德国佬们就紧急入港，后面护着他们的几组也没想到事会闹的这么大，已经折损几组兄弟了。”
357号巡逻船的引擎喷口在漆黑的宙域中划出两道幽蓝弧光。秦飞雲攥紧操控台上的防撞握杆，透过舷窗能看到十二艘E.O.D.T.巡逻船正从四面八方向B2航道集结。敌舰的轮廓在雷达屏上显形——能明显看出改装痕迹的护卫舰，秦飞雲记得他在培训时看过资料，官方给与了新代号——灰狼级
“泰坦工业的走私货”佐拉船长冷哼着，手指敲打着导航屏边缘，“在船身多加四门炮，舰桥焊的和狗啃的一样，轮机舱散热口没装防爆阀——典型的黑市拼装货！”
敌舰群呈钳形阵逼近，领航的灰狼级突然向航道上的废弃货柜发射牵引索然后再猛地收回，生锈的集装箱被硬生生的拽向腓特烈大帝号
“他们要引发爆炸！”绫子急喊，“货柜里装了氧化剂罐！”
“A组掩护其他民用船撤离！B组封锁3点钟方向残骸带！”公共频道中炸开E.O.D.T.第三编队指挥官的老烟嗓，“C组跟我贴上去，专打引擎喷口！别给我们华夏丢脸！”
357号巡逻船随着大部队向右翼迂回，杨磊将航速压在60宙节，舰体擦着太空垃圾掠过时，装甲板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秦飞雲接到指令，他们C组要同时进行一轮齐射，听着公共频道里的呼喊声，他紧张的握着射击握杆，额头上滑落豆大的汗珠
“全体听我口令，α.X9.Y9,攻击倒计时...3...2...1...攻击！”
二十艘巡逻船的主炮同时嘶吼，80mm炮弹如蜂群般扑向目标，落后的三艘灰狼级在第一轮饱和打击下立刻熄火，只见舰身炸出一团团火花，随后就是一次剧烈的大爆炸，也就此，这艘战舰成为了茫茫宇宙中又一坨新的废铁
“接着打，落后的小队去帮助A组，现在不需要跑的不快的马！”
本来这种护卫舰的引擎性能就远超他们的护卫舰所使用的，经过私改乱改更是没有了限制，巡逻船能追上他们已经是很勉强了，同时还要躲避时而从航道划过的太空垃圾，E.O.D.T的护卫舰也在加急赶来
“攻击！”
又是一轮饱和打击，领航敌舰的腹部受击突然炸开一团火球，冲在最前面的357号巡逻船在爆炸冲击余波中剧烈颠簸，秦飞雲的后脑勺重重撞上座椅头枕时喉咙一甜，他啐掉嘴里的血沫，瞥见显示屏上三艘敌舰正突破火力网，直扑前方直到目前还未展开反击的腓特烈大帝号
“C组转向！拦截突破单元！”第三编队指挥官的声音混着静电噪音
杨磊猛推操控杆，巡逻船以近乎垂直的角度仰冲。重力模拟器发出过载警报，秦飞雲感觉胃袋几乎要冲破喉咙；双联装炮塔在舰体翻转时持续开火，重新填装的两发炮弹擦过敌舰上部装甲，在真空炸出漫天金属碎屑
“跳弹！”绫子大声汇报着，“我们未击穿敌方装甲！”
“换穿甲弹！”秦飞雲扯开安全带扑向武器控制台，“给我一分钟！其他小队拜托掩护我们！”
五艘巡逻船从侧翼杀出，弹幕如雨点般砸向敌舰。357号趁机切入灰狼级右舷盲区，穿甲弹也在这间隙重新填装完毕，秦飞雲冷汗直冒，最快能解决战斗的方式，那就是——
炮口扭转向敌舰，80mm穿甲弹贯穿舰桥的瞬间，敌舰停止了一切行动，而其他巡逻船的攻击则是让它在下一刻化作了个燃烧的火球
“干得漂亮！”公共频道爆出第三编队指挥官的狂笑，“还剩几艘，我们碾过……”
欢呼声戛然而止。雷达边缘突然浮现新的跃迁波纹，三十艘同型号灰狼级从残骸带后方蜂拥而出，赶在最后的B组立刻成为重点招呼对象，公共频道中先是如死寂般沉默，然后是嘈杂一片
“是伏兵！”绫子的尖叫淹没在频道的叫骂咒骂声中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