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那不似人声的嘶吼,几乎要撕裂陈阳的耳膜。
怀里的生死罗盘嗡鸣声尖锐刺耳,像一根钢针扎进大脑深处。
墙壁上,猩红的数字无情跳动。
「00:28:00」
地下车库的顶灯,就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啪啪”爆裂。
瞬间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光亮。
只有孕妇怨灵怀中那个腐烂婴儿的咯咯怪笑,在死寂中回荡,愈发清晰。
冰冷,带着尸体腐臭气息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陈阳的衣角。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接近。
千钧一发。
胸口的生死罗盘猛地爆发出更盛的金光。
光芒凝聚,在布满灰尘的地面投射出一个颤抖的箭头。
箭头指向右侧。
消防通道。
陈阳几乎是凭着本能,手脚并用地朝着箭头方向连滚带爬。
他狼狈地撞开消防通道厚重的防火门,冲了进去。
身后,怨灵凄厉的哭嚎紧追不舍。
楼梯间里,应急灯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映照着斑驳的墙壁。
然而,每一扇标着“安全出口”的铁门上,都赫然贴着一张黄色的符咒。
符咒上的朱砂扭曲诡异,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旁边的墙面上,暗红色的血渍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汇聚成一个巨大而扭曲的“死”字。
绝路。
怨灵的哭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尖锐,凄厉,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
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陈阳。
他的头发,他的睫毛,甚至呼出的白气,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凝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心脏仿佛被冰块攥住。
生死罗盘的指针开始剧烈地震颤,几乎要脱离盘面。
突然,指针猛地调转方向,死死地指向头顶。
天花板。
“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指甲抓挠声,从天花板上方的通风管道里传了出来。
声音越来越近。
一块锈蚀的通风口挡板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推开。
一只青灰色的手臂,皮肤干瘪,指甲乌黑,正从狭窄的缝隙中缓缓探出。
陈阳头皮发麻,想也不想,手脚并用爬上旁边的杂物堆,奋力够到了那个通风口,钻了进去。
管道内壁冰冷粗糙,弥漫着灰尘与铁锈的气味。
空间狭窄得令人窒息,只能勉强匍匐前进。
怨灵的哭声和怪笑声似乎被隔绝在外,又似乎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
黑暗中,陈阳摸索着前进,手指触碰到了怀里那个包裹。
包裹里,除了那件诡异的寿衣,还有几沓厚厚的冥币。
他猛地想起老周交给他罗盘时,似乎随口提过一句什么。
“阴路上的东西,有时候得用阴路上的法子…这玩意儿,关键时候或许能挡一挡…”
老周指的,好像就是这些冥币。
阴间交易,能暂时驱邪。
死马当活马医。
陈阳咬紧牙关,从包裹里抽出一张面额巨大的冥币,用力撕碎。
借着罗盘微弱的金光,他用打火机点燃了碎片。
“呼——”
橘黄色的火焰骤然亮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瞬间扩散开来。
管道内原本凝滞冰冷的阴气,仿佛遇到了克星,被短暂地驱散了不少。
抓挠声和怪笑声也为之一滞。
有用。
然而,火焰很快便燃烧殆尽,化为灰烬。
短暂的平静之后,是更加疯狂的反扑。
“咯咯咯咯——桀桀桀——”
怨灵的笑声变得尖锐而癫狂,震得整个通风管道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无数冰冷滑腻的黑色长发,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从管道的四面八方、各个缝隙疯狂涌来,缠向陈阳。
墙上的倒计时,不知何时已经跳到了「00:15:00」。
陈阳拼命向前爬,终于看到前方隐约有光亮。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撞开前方的栅栏,从通风管道里摔了出来。
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这里不是楼道。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福尔马林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惨白的灯光下,金属器械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这是一个废弃的手术室。
正中央的手术台上,赫然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白布并不平整,脖颈的位置空荡荡的。
那是一具无头尸体。
更诡异的是,尸体脖颈的断口处,正汩汩地向外流淌着粘稠的、漆黑如墨的液体。
突然,那具无头尸体猛地坐了起来。
盖在身上的白布滑落。
它空洞的脖颈转向陈阳的方向。
一阵如同老旧风箱般、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机械声音,从它的胸腔里发了出来。
“你…见过…我的…头吗?”
与此同时,陈阳掌心的生死罗盘骤然变得滚烫,灼烧感几乎让他握不住。
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了房间角落的一个玻璃罐。
那是一个巨大的,浸泡着福尔马林溶液的玻璃罐。
罐子里,一颗腐烂肿胀的头颅,正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
那双眼睛没有丝毫生气,只有无尽的怨毒与冰冷。
死死地,盯着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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