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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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停尸间的白炽灯滋啦作响,顾青玄的镇魂锁绞住通风管道里渗出的肉须。苏九儿忽然扯开他衣领,指尖抚过后颈新生的鳞状纹路:判官刺青在妖化,你还有四十九个时辰。

足够斩了那东西。顾青玄挥锁劈开冰柜,腐尸胸腔里蜷缩的青铜鬼婴睁开竖瞳。那对鎏金妖瞳与镇魂锁产生共鸣,震得他虎口迸裂,是鬼母的探子!

苏九儿甩出铜铃织成音障,铃舌刺穿鬼婴天灵盖时带出团蠕动肉块。肉块表面浮现金色篆文——「申时三刻,往生栈」]。她碾碎肉块轻笑:苏家老鬼在催我们赴约呢。

地下二层焚化炉轰然炸开,青灰烟柱凝成九头蛇形。顾青玄的阴司袍猎猎作响,判官刺青渗出黑血:先解决正主。

穿过三道贴着褪色符咒的铁门,整面人皮墙扑面而来。每张皮膜都刺着生辰八字,中央那张赫然是顾青玄母亲的名讳,皮下渗出青铜液体凝成小字:「骨血为钥,棺开往生」]。

令堂的皮囊保存得真好。苏九儿用铜铃挑起人皮边缘,当年苏家剥皮时,她脊椎还抽动着

镇魂锁擦着她耳畔钉入墙壁。顾青玄眼底泛起鎏金异芒:你再提一次顾家旧事,我不介意让苏家少个叛徒。

真凶就在眼前却要杀同盟?她笑着贴近他胸口,指尖戳着判官刺青,阴司大人心跳得比遇见血瞳鬼王时还快呢。

焚化炉深处传来锁链崩裂声。七十二具缝面尸傀破炉而出,每具尸身都嵌着饕餮纹青铜钉]。苏九儿旋身甩出紫雷符,爆炸气浪掀开地砖,露出下方倒悬的青铜棺群。

是养尸棺阵!她扯住顾青玄急退,鬼母要用你的血......

尸傀突然齐刷刷跪倒。青铜棺盖同时滑开,上千只鬼手托着具红衣女尸缓缓升起。女尸腹部裂开血洞,爬出的鬼婴竟与顾青玄有七分相似,额间竖瞳流转着《九幽秘录》记载的往生纹]。

哥哥终于来了。鬼婴咧开嘴,獠牙挂着血肉碎末,母亲等你开棺等了二十年。

顾青玄的镇魂锁不受控地缠上女尸脖颈。判官刺青脱离皮肤浮空而起,化作血色虚影按向青铜棺——那正是邺都失传的「阴律审判」]禁术。苏九儿突然咬破他手腕,将染血铜铃塞进棺椁缝隙:快醒醒!这是血亲幻咒!

剧痛让顾青玄瞳孔骤缩。幻象破碎后,红衣女尸化作枯骨,鬼婴则是团缠绕着红线的腐肉。真正的鬼母从天花板垂落,裙摆下伸出数百条脐带状的触须,每根触须都卷着枚刻有顾氏家徽的青铜钉]。

你以为苏九儿真是叛徒?鬼母的声音与苏九儿如出一辙,她心口的饕餮纹,可是用你母亲的皮......

苏九儿的铜铃串成法鞭抽断触须:老妖婆闭嘴!她转身将某物拍进顾青玄掌心——半枚染血的青铜钥匙,去开东南角的棺椁!

顾青玄劈开尸傀冲向棺阵。钥匙插入棺椁瞬间,整座殡仪馆地动山摇。棺内涌出滔天血浪,裹着具身披阴司袍的骷髅浮空而起。那骷髅的判官笔点向鬼母时,苏九儿突然闷哼倒地,后颈浮现与鬼母同源的鎏金咒印]。

果然......顾青玄接住她下坠的身体,你才是真正的鬼母容器。

现在杀了我还能阻止......苏九儿七窍渗出黑血,鎏金纹路爬满脸颊,用镇魂锁刺膻中穴......

鬼母的尖啸震碎所有玻璃。顾青玄挥锁贯穿苏九儿心口,扯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团生着竖瞳的青铜肉块。肉块尖叫着化作飞灰时,鬼母的触须骤然枯萎:你怎么敢毁掉......

我赌对了。顾青玄抱起昏迷的苏九儿,踩过鬼母崩解的残躯,当年你把她炼成备用容器时,就该想到会被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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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尸炉的金属铰链发出刺耳摩擦声,顾青玄的镇魂锁缠住苏九儿渗血的手腕。殡仪馆走廊的瓷砖缝隙里渗出青铜色黏液,凝结成婴儿手掌的形状,在地面爬行时拖拽出腥臭轨迹。

唐局说第七焚化炉连着地下冰库。苏九儿用铜铃挑起黏液,铃舌沾到液体的瞬间结出冰霜,但地图上根本没有这个区域——

整面墙壁突然向内翻转。顾青玄扯住苏九儿后领疾退,原先站立的位置被数十条脐带状肉须刺穿。阴司袍的判官刺青泛起幽光,照出隐藏在墙体内的青铜管道,管壁布满与镇魂锁同源的饕餮纹。

是活的。苏九儿将血符拍在管道表面,符纸立刻被消化成黑色黏液,这些管道在模仿人体血液循环。

顾青玄的指尖抚过镇魂锁新生的暗纹,锁链忽然自发绷直指向东南方。他们顺着指引穿过三道安全门,闯入的瞬间,门框两侧的应急灯突然炸裂,飞溅的玻璃渣在半空凝成婴尸轮廓。

咯咯......

笑声从头顶通风管传来。苏九儿甩出铜铃织成音障,顾青玄的镇魂锁已刺入管道。伴随着金属撕裂声,一具裹着胎衣的女尸跌落,腹部被青铜锁链贯穿,裂口处却不见内脏,只有密密麻麻的婴齿在蠕动。

不是本体。顾青玄用冥火灼烧女尸,焦臭味中浮现出苏家族徽,有人在用养尸术培育厉鬼。

整层楼突然剧烈震颤。焚化炉群集体开启,青灰色骨灰如沙暴席卷走廊。苏九儿抓住顾青玄的阴司袍腰带,借风势撞破尽头的消防玻璃。下坠过程中,他看见下方深渊里悬浮着九口青铜棺,棺椁由数百根脐带串联成蛛网状结构。

抓住锁链!顾青玄将镇魂锁甩向最近的气窗。苏九儿却突然松开手,任由自己坠向中央棺椁:下面是九转聚煞阵——我去破阵眼!

棺盖在她触及的瞬间弹开,涌出的黑雾凝结成九只鬼手。顾青玄凌空扭转身体,阴司袍灌满阴风如黑鹰俯冲而下。镇魂锁贯穿两只鬼手的刹那,他看见棺内躺着具身披凤冠霞帔的女尸——那分明是苏九儿的脸。

惊喜吗?女尸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声音与苏九儿一模一样,二十年前他们剥了我的皮,才造出那个残次品......

真正的苏九儿从侧方闪出,紫雷符拍在女尸天灵盖:赝品废话真多!爆炸的气浪中,她拽着顾青玄滚进棺椁,指尖划过他颈侧动脉:现在信了?我比这老妖婆好看十倍。

青铜棺内部刻满往生咒文。顾青玄用镇魂锁抵住她咽喉:你早知道血煞厉鬼用的是你的脸?

上个月在湘西义庄就见过。苏九儿用犬齿咬开他两颗衬衫纽扣,露出判官刺青,不过那时候......你心跳没现在这么快。

棺椁突然垂直坠落。失重感中,顾青玄被迫环住苏九儿的腰肢,她趁机将某颗冰凉的珠子塞进他衣领:含住定魂珠,下面有东西在吸食魂魄——

触底的瞬间,九具棺椁同时竖立如林。穿血色嫁衣的血煞鬼悬浮阵中,嫁衣下摆延伸出万千青铜丝,每根丝线都连着具畸形婴尸。苏九儿突然闷哼跪地,七窍流出金色血液,嫁衣上的苏家族徽正在灼烧她的皮肤。

养了二十年的人形钥匙。血煞厉鬼抚摸着与苏九儿相同的面容,该开启祭坛了。

顾青玄的镇魂锁幻化成长戟劈向青铜丝,却被婴尸组成的肉盾阻挡。血煞鬼的嫁衣突然暴涨,将苏九儿裹成茧状拖向阵眼。判官刺青在剧烈情绪中扭曲变形,竟脱离皮肤化作实体判官笔。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笔锋划过之处,青铜丝尽数断裂。顾青玄接住坠落的苏九儿,她心口的饕餮纹正在蚕食生命力:用锁魂钉......钉我膻中穴......

判官笔尖贯入血肉的刹那,整座地宫响起千万怨魂的哀嚎。血煞鬼的嫁衣片片碎裂,露出由无数婴尸拼凑的真身。苏九儿趁机将铜铃按在顾青玄掌心:摇响它!这是邺都的镇魂铃——

铃音穿透地宫时,所有婴尸齐声啼哭。她的真身开始崩塌,却在彻底消散前露出诡异微笑:你以为杀掉母体就能终结一切?真正的鬼......

爆炸的气浪掀翻青铜棺群。顾青玄抱着昏迷的苏九儿冲出废墟,晨曦照在她颈侧逐渐消退的身形上。殡仪馆外停着辆黑色越野车,车窗降下露出唐局凝重的脸:刚接到报告,邻省三座城市同时出现青铜棺椁——棺内都有和苏九儿长相相同的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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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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