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看,却是一把铃铛。
佘老板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将手中的红袋子一把塞给我,冷声道:“起棺时,你就站在最前边,摇铃招魂,跟着向家的亲戚,往前走便好。”
我点了点头,低头端详着那红袋子,正想打开看看里头装着什么东西。
却被佘老板一把拦住,只听他冷声道:“不到时候,不能打开。”
“那什么时候才能开?”我有些纳闷。
佘老板沉默良久,神情莫名,冷沉道:“到那时,我会告诉你地。”
嘱咐完这些事宜,他转身就走。
我只得按下心中的好奇,将红袋子揣在了兜里,目光不经意间一闪,却瞥见周璇一闪身进了灵堂后方。
她这是想做什么?
可眼下临近起棺,我必须待在这里,不可能现在跑去追她。
没过多久,祭台上的蜡香就已燃尽,说明时辰已到。
向家送葬的人都穿戴好了白帷,待佘老板一声“起棺”,走在最前边的师傅便吹起哀乐,我也跟着摇起铃铛起来。
不知为何,铃铛一响,我便感觉手上凉飕飕的,像是有一双冰凉的手握着我的手使劲摇铃铛似的。
可定睛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我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就算是向老爷子的鬼魂,也绝不敢靠近我,更别说跑来作怪了。
向家的墓地就在向家别墅后山山顶上,向家的祖坟也安置在上边,离这儿不远,走个两三个小时便能到,快些的话,能赶在天黑前下来。
出殡队伍一路向北,顺着上山的路一直走,便能走到山顶,路上并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倒也还算顺利。
只不过,才走了半个小时,就无端端刮起了一阵大风,吹得道路两边的树木窸窣作响,极其诡异。
走在最前边的向家人不由得躁动了起来,懂些东西的都知道,出殡路上遇到大风,这是死者不愿下土入穴,在阻止他们上山,并不是个好兆头。
我手上摇着的铃铛也不由得停了下来,探头往前边的路望去。
这时,佘老板才从后边走上来,让我拿出红袋子。
打开一看,袋子里只有两张符咒,上边画着镇邪的符文。
佘老板不知从哪儿捎来一盒火柴盒,点燃了符咒便将其扔在地上,又一把抓过我的手,猝不及防划破了我的中指,将中指的血按在那铃铛上,猛地一下摇铃。
顷刻之间,队伍前边的那阵大风便停歇了下来,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异样从未出现过。
走在前边的队伍也只是停歇了几分钟,便继续往前走了。
剩下的路,我们便没再碰见什么异常。
赶在天黑之前,整支送葬队伍还是赶在天黑之前到了山上。
一到山顶,我远远地便瞧见向俊雄正与一个穿着破旧布褂子的白胡子老头站在一块,似乎正说些什么。
一见我们来,向俊雄面露欣喜,赶忙迎了上来。
而在不远处,向老爷子的墓穴已然挖好,就等棺木入葬。
我的目光不由得落到那白胡子老头身上,却见他也远远地瞥了我一眼,视线在我身上停留许久。
一见这老头,我便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敌意。
这白胡子老头,应当就是方静告诉我的那个天山道士。
周家的人,为何会跑来向家?
我紧拧着眉,收回了目光,装作不认识这老头。
按照佘老板的嘱咐,我先是摇着铃在整个墓地四周都转了一圈,这才回到墓穴前边。
霍桦八人这才抬着棺,往那口墓穴走去,随着佘老板的一声吆喝,棺木这才平平稳稳地放在了挖好的墓穴里。
紧接着,跪在墓穴跟前的向家人才开始磕头哭喝,将带来的纸钱纸币一并烧了。
见此,向俊雄脸上才露出莫名的笑意。
看着他那抹笑容,我心中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方静身为向家夫人,本该为送葬的一员,今天却没有来。
就算她命数将近,可我和她几个小时前才见过一面,她虽憔悴,但路还是走得动的。
可,为何今天下午没有一同出殡送葬?
这一切,与向俊雄和这天山道士有什么关联?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就见向俊雄走到墓穴前,从随身的布包取出一样东西,投进了火盆里。
当我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时,为时已晚。
火盆里烧着的,是个木偶娃娃。
若我没有看错的话,木偶上还刻着方静的名字和她的八字。
我一瞪眼,立马回过神来。
难道下午方静给我的那个娃娃是假的,眼前的才是真的?
这娃娃一烧,方静就得死了。
我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佘老板猛地一拽,拽到了人群后边,压低声音道:“不该你插手的,最好还是别插手!”
我一愣神,一抬头,却撞上那白胡子老头幽幽的眼神。
他不知何时已经盯上了我,见佘老板拽着我离开,又别开了目光。
我紧拧着眉,“老板,那个木偶……”
佘老板冷冷道:“什么木偶不木偶的?你记住了,我们只是被请来送葬的,向家的所有纠葛,都和你我无关,听明白了没有?”
“难道,你还想像在罗家那样,将自己的一生也搭进去?”
闻言,我张了张嘴,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佘老板冷下声,“你须记住,干我们这行的,做好你该做的即可,不要多管闲事,可不要像我年轻时候那样……”
说到这里,他又闭上了嘴,默不作声。
听起来,佘老板似乎还有些故事。
我远远地望着墓穴边挖土埋穴的霍桦八人,紧拧着眉,还是没冲出去救回那只木偶。
不说我身上还带着一身麻烦,如今又碰上这劳什子天山道士,竟还是周家的人,一旦出手,对方便会盯上我。
我虽不怕惹麻烦,但却怕连累了佘老板。
如今的我,还不能招惹了周家人。
待棺木封穴入土后,霍桦八人才转身往我们走来。
他们的活儿既然干完,接下来便没我们的事了。
就在我要跟着佘老板下山时,那个白胡子老头却背着手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