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明站在门口，华服无风自动。他眉心那颗红痣此刻鲜艳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双眸中跳动着金色的火焰。当他的目光落在我与柳如烟相握的手上时，那火焰猛地窜高了一寸。
妹妹，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你抓着那个贱种做什么？
柳如烟银眸如电，眉心金色符文微微发光：他不是贱种，他叫沈小七。
沈小七？楚天明轻笑，一个本该死在二十年前的容器，偷了本属于我的命格，苟活至今。他向前一步，金焰在掌心凝聚，放开我妹妹，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我下意识想抽出手，柳如烟却握得更紧了。她周身白光更盛，与我左臂上的金色纹路产生奇妙的共鸣。一股暖流从接触点涌入，中和了体内阴蛟的躁动。
哥哥，收手吧。柳如烟的声音带着回声，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母亲用生命保护我们，不是为了看我们自相残杀。
楚天明俊美的脸扭曲了一瞬：母亲？那个背叛楚家的贱人？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与我锁骨下一模一样的印记，只是他的呈金色，看看她对我做了什么！把本该属于我的纯阳体换成了这不人不鬼的东西！
我心头一震。原来楚天明也恨柳青霜——恨她调换了我们的命格，让他成了阳龙的容器。
白玲珑突然插话：楚少爷，你口口声声说柳青霜背叛楚家，可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
楚天明冷笑：妇人之仁罢了。
错了。白玲珑举起水月镜，镜中浮现出我们刚才在柳如烟记忆中看到的场景——灰雾人伸手按在小如烟额头的画面，有人想利用你妹妹打开阴阳门，不是楚家，是第三方势力。
楚天明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冰冷：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你心里清楚。白玲珑镜面一转，照向屋外，楚家老祖宗快撑不住了吧？阳龙反噬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你们才急着找齐阴阳容器。
镜中映出的景象让我毛骨悚然——楚家大宅深处，一个干枯如骷髅的老人被锁在玄铁椅上，七条金链穿透他的身体。老人腹部高高隆起，像是怀胎十月，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不时顶出爪子的形状。
老祖宗...楚天明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若不是为了镇压阳龙，他怎会
自食其果。石大山挣扎着坐起来，灰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二十年前楚家强夺阳龙，如今被反噬，活该！
楚天明突然暴起，金焰化作长鞭抽向石大山。柳如烟松开我的手，银眸大亮，一道白光从她眉心射出，与金鞭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气浪掀翻了室内的家具，白玲珑的水月镜差点脱手。我趁机扶起石大山，退到角落。玄机子挡在我们前面，铜钱剑已然出鞘。
师妹，楚天明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你真要为了这些外人与家族为敌？
柳如烟银眸中泪光闪烁：我没有家族。我的家族二十年前就杀了我母亲。
那是误会！楚天明上前一步，只要你回来，老祖宗愿意既往不咎。我们可以一起完成楚家千年使命，成为...
成为什么？柳如烟打断他，阴阳主宰？还是别人的棋子？
楚天明脸色一沉：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有人操控这一切。柳如烟双手结印，白光在指尖流转，哥哥，我们都被利用了。
胡说！楚天明突然暴怒，金焰暴涨，楚家谋划千年，岂是你能妄加揣测的！
他双手一合，金焰化作一条五爪金龙，咆哮着扑向柳如烟。柳如烟不躲不闪，银眸中射出两道白光，与金龙正面相撞。
两股力量僵持不下，震得整间屋子簌簌发抖。白玲珑趁机在我耳边低语：他们血脉相连，力量同源，这样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必须打破平衡！
我看向自己的左手——龙化已经消退，但新生的皮肤上布满了金色纹路。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
帮我。
白玲珑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水月镜对准我的左臂：可能会死。
早就该死了。我咧嘴一笑，冲向战圈。
金龙与白光的交击点能量狂暴，靠近的瞬间，我全身的皮肤就像被无数刀片划过。我咬牙伸出左臂，直接插入那团能量漩涡！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
左臂上的金色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像小蛇般游动，与柳如烟的白光、楚天明的金焰交织在一起。三股力量纠缠旋转，最终在我们头顶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完美平衡。
阴阳印！玄机子惊呼，古籍记载竟然是真的！
太极图缓缓旋转，洒下黑白交织的光雨。光雨所到之处，楚天明的金焰如雪遇沸水，迅速消融。他惊骇地后退，眉心红痣暗淡了几分：不可能...你怎么能...
柳如烟银眸中的光芒突然增强，太极图随之倾斜，更多的黑光洒向楚天明。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妹妹...他抬头，眼中金焰跳动，你要杀我？
柳如烟的手微微发抖，太极图也随之不稳。就在她犹豫的刹那，楚天明突然暴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那就一起死吧！
他心口的金色印记大亮，一条迷你金龙从印记中钻出，顺着他的手臂爬向柳如烟。柳如烟银眸瞪大，却无法挣脱。
千钧一发之际，我扑过去抓住楚天明的另一只手。左臂的金色纹路再次亮起，与柳如烟的白光、楚天明的金焰重新连接。三股力量在我们之间循环流动，形成一个完美的三角。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金龙停止了前进，反而温顺地缠绕在我们相握的手上。楚天明惊愕地发现，自己心口的灼痛减轻了，阳龙的躁动也平息下来。
这是...
阴阳平衡。白玲珑举着水月镜，镜中映出我们三人的倒影——我体内盘踞着黑蛟，楚天明体内游动着金龙，而柳如烟则是一团纯净的白光，作为两者之间的桥梁，三才阵，天地人，阴阳和。
楚天明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又恢复冰冷：妖言惑众！他猛地抽回手，金龙也随之缩回体内。
平衡被打破，太极图轰然碎裂。冲击波将我们三人分别抛向不同方向。我撞在墙上，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楚天明最先爬起来，金焰重新在掌心凝聚，但明显比之前弱了许多。他看了看柳如烟，又看了看我，突然冷笑：今日暂且放过你们。但记住，阴阳容器终将归一，这是天命！
他甩袖转身，金焰在身后形成一道火墙，阻挡我们追击。白玲珑想去追，被玄机子拦住：别冲动，他还有余力。
火墙那头传来楚天明渐行渐远的声音：妹妹，下次见面，希望你想清楚了...
待金焰熄灭，楚天明早已不见踪影。精舍被毁了大半，四面焦黑。柳如烟瘫坐在地上，银眸恢复了正常，但眉心的金色符文依然微微发光。
他走了。她轻声说，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
白玲珑检查了一圈回来：损失不大，但这里不能待了。楚家很快会派更多人来。
她看向柳如烟：你答应我的锁魂篇...
柳如烟点点头，手指轻触眉心，一缕金光顺着指尖流出，在空中凝结成几行文字。白玲珑迅速用玉簪在水月镜上刻下这些文字，镜面随之泛起涟漪。
足够了。她收起镜子，有了这个，我就能尝试唤醒琳琅。
石大山突然呻吟一声，灰眼中流下一行血泪。玄机子赶紧过去查看，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来不及了...它要出来了...
什么要出来了？我警觉地问。
石大山没有回答，而是转向白玲珑：二十年前...楚家取走的不是白琳琅的魂魄...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那只灰眼突然爆裂，一团白光从中飞出，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径直钻入了白玲珑的水月镜！
镜面剧烈震动，浮现出一个沉睡的少女面容——正是之前见过的白琳琅。但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她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像是要醒来。
白玲珑如遭雷击，捧着镜子浑身发抖：琳琅...姐姐？
玄机子脸色凝重：原来如此...石大山的阴眼里一直藏着白琳琅的一魂一魄...难怪他这些年从不用那只眼睛施法...
我扶起石大山，他的眼眶现在空空如也，血流不止：为什么...不早说？
誓言...他气若游丝，命门...罪孽...赎...
话未说完，他就昏了过去。柳如烟急忙过来施救，银针如雨点般落下。
白玲珑仍沉浸在震惊中，反复查看镜中的妹妹：还差二魂六魄...剩下的在哪里？
玄机子沉思片刻：恐怕在楚家...或者那个灰雾人手里。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臂，金色纹路已经隐去，但触摸时仍能感觉到微微发热。柳如烟处理好石大山的伤势，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
谢谢。她银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为了救我...
互相的。我咧嘴一笑，没有你，我现在已经是条半龙怪物了。
白玲珑打断我们：别放松太早。阴阳印虽然暂时压制了你们的反噬，但根源未除。她指了指我的左臂和柳如烟的眉心，这些符文是双刃剑，用得越多，你们与阴蛟阳龙的绑定就越深。
玄机子收拾着残局：当务之急是找到最后一块阴阳玉。五玉合璧，或许能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
卜门和相门的玉在我这里。白玲珑从怀中取出两块玉佩——一块紫色，一块白色，加上你们的两块，只差山门的了。
我摸了摸胸前，张清源给我的那半块阴阳玉还在：等等，这不是五块齐了吗？
白玲珑摇头：山门的玉佩应该是一整块，你那半块是后来分裂的。我猜...另外半块在张清源手里。
柳如烟突然按住太阳穴，银眸闪烁：不...另外半块在...
她的话被远处传来的号角声打断。那声音沉闷压抑，像是从地底传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玄机子脸色大变：幽冥号角...阴兵借道！
白玲珑的水月镜突然剧烈震动，镜中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一支穿着古老盔甲的军队正在山间行进，为首的举着一面黑色旗帜，上面绣着幽冥二字。军队中央，一个灰雾人手持令牌，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指来...
灰雾人！我惊呼，他带着阴兵来了！
白玲珑迅速收起镜子：走！立刻走！
我们搀扶着石大山，从后门逃出精舍。回头望去，远处的山路上，黑雾正在蔓延，所过之处草木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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