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虽然不知道浴室里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窥探者想要做什么,但这种行为本身就充满了恶意。
他放缓了自己的脚步,几乎做到了落地无声。
他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做这种卑劣的事情。
他的“心眼”如同无形的触手,更加细致地感知着那个角落里的一举一动,以及周围环境中任何细微的变化。
空气似乎都因为这股鬼祟的气息而变得有些凝滞和压抑。
张楚岚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周详到了极点,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他都在脑海中反复推演过。
他躲在暗处,竖着耳朵仔细聆听着员工浴室内传来的水声,那持续不断的“哗啦啦”声响,在他听来,简直就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他估算着时间,从冯宝宝进入浴室到现在,应该已经有一阵子了,或许她正在清洗身体,警惕性最低。
此刻,在他看来,无疑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腔内那颗因为紧张和一种莫名的、带着罪恶感的兴奋而怦怦狂跳的心脏。
他弯下腰,身体的重心压得很低,几乎是匍匐前进。
他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放得极轻,脚尖先着地,再缓缓落下脚跟,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多余的声响,惊动了浴室里的人,也怕惊动了这栋寂静办公楼里可能存在的其他人。
他就这样,像一只经验丰富的老鼠,或者说,像一个真正的做贼心虚的窃贼,身体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墙壁,一点一点地,一寸一寸地,朝着女浴室那扇小小的窗户挪动过去。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窗户,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光芒,既有对未知的渴望,也有对被发现的恐惧。
他选择的这扇窗户位置确实比较偏僻,正对着一堆废弃的纸箱和杂物,平时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里。
窗户的玻璃上贴了一层厚厚的磨砂膜,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景,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晃动。
但是,张楚岚之前费尽心机打听到,这扇窗户的插销似乎有些松动,不是很牢固。
他幻想着,或许只要轻轻一拨,就能拨开一条微小的缝隙,一条足以让他窥探到他想看到的“秘密”的缝隙。
他的心脏越跳越快,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咚咚,咚咚,每一声都敲击在他的耳膜上,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有些痒,但他不敢伸手去擦,生怕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会暴露自己。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也全是湿漉漉的冷汗,握着空气都觉得有些滑腻。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浴室内传来的水声,以及他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慢慢地、试探性地,朝着那扇窗户的插销摸索过去。
他的整个精神都高度集中在自己的指尖和那扇窗户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在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隐蔽行动中,他的一举一动,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鬼祟而猥琐的气息,早已清晰无比地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特殊“视野”之中。
沈莫正站在走廊的拐角,他要去杂物间的脚步因为感知到张楚岚的异动而停了下来。
张楚岚那副猫着腰、踮着脚,如同壁虎般贴墙移动的姿态,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合着紧张、兴奋和强烈窥探欲望的能量波动,在沈莫的“心眼”中,简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醒目。
沈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无法理解张楚岚为何会做出如此卑劣的行为,心中充满了失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想知道张楚岚究竟想做什么,或者说,想看看他会不会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
就在张楚岚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窗户插销,那个冰凉的金属触感几乎已经传递到他神经末梢的瞬间,异变陡然发生!
或许是冯宝宝那天生的、如同野兽般的警觉性察觉到了窗外那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异动,又或者仅仅是一个巧合。
总之,浴室内持续不断的“哗哗”水声,毫无征兆地,突然停了!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张楚岚的心上。
他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发出的“咯咯”的牙齿打颤声。
几乎是在水声停止的同一时间,一声略带沙哑,却又异常清晰的女声,从浴室内传了出来,穿透了薄薄的墙壁和那扇磨砂玻璃窗,准确地落在了张楚岚的耳中:“哪个在外面?”
这声音不高,语调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在此刻的张楚岚听来,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完了!被发现了!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
他能想象到,如果冯宝宝此刻冲出来,看到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会发生什么。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就在张楚岚因为冯宝宝的问话而魂不附体的时候,从他身后,也就是他来时的那个方向,另一边的楼道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和隐约的说话声。
“……这边也检查一下,确保所有门窗都关好了……”
“……三哥,四哥,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都这个点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
张楚岚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公司的负责人徐三、徐四带着几名员工巡查至此!他们怎么会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平时这个区域根本没人会来巡查的!
张楚岚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冰水,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他魂飞魄散,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几乎要停止了。
他知道,一旦被徐三、徐四他们当场抓住自己在这里鬼鬼祟祟地试图偷窥女浴室,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仅仅是这份好不容易得到的实习工作会立刻泡汤,他张楚岚的名声也将在整个公司,甚至可能在整个圈子里彻底败坏!他会被贴上“流氓”、“色狼”、“变态”的标签,以后还怎么做人?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冷汗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衣服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难受至极。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前那些龌龊的念头,那些所谓的“周详计划”,此刻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源于生物本能的、强烈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只想立刻从这个地方消失,逃得越远越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冯宝宝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徐三、徐四他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张楚岚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四面楚歌,无路可逃。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张楚岚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几乎要瘫软在地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瞥见了恰好走到浴室门口附近,似乎正要从他藏身的这个拐角转向走廊另一边的沈莫。
沈莫正缓步走来,他的步伐依旧沉稳,神态依旧平静,仿佛对周围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毫无察觉。
他确实是来取文件的,而杂物间的方向,正是需要经过这里,然后转向另一条走廊。
看到沈莫的那一瞬间,一个无比恶毒,却又带着一线“生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窜出的一条冰冷的毒蛇,猛地缠上了张楚岚因为恐惧而几乎停止运转的大脑。
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的理智、道德和友情。
他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这个念头有多么卑鄙,会对沈莫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他只知道,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想到的,可以让自己脱身的办法!
于是,张楚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这个刚刚萌生出来的恶毒念头,立刻付诸了行动。
他猛地从藏身的角落里站直了身体,不再是之前那副鬼鬼祟祟、猫着腰的样子。
他的脸上,因为恐惧而产生的苍白和冷汗,此刻却被他强行扭曲成了一种充满了惊愕、愤怒和“正义感”的表情。
他伸出因为紧张而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手,指向正一脸平静地走向这边的沈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带着一种仿佛受到了巨大惊吓和侮辱的语气,大声喊道:“沈莫!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快来人啊!这里有人耍流氓!有人要偷看女浴室!”
这一声呼喊,如同在寂静的深夜里突然炸响的一声惊雷,瞬间打破了整个楼道的寂静和那种微妙的紧张气氛。
声音之大,甚至在空旷的走廊里产生了回音,清晰地传向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也清晰地传进了刚刚发问的冯宝宝耳中。
张楚岚的这一嗓子,不仅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更重要的是,他用这种最直接、最卑劣的方式,将所有即将落到自己头上的怀疑和指控,彻彻底底地、毫不留情地,推向了那个此刻还完全不明所以、无辜至极的沈莫身上。
他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这样做会给沈莫带来什么样的灾难性后果,也来不及去想沈莫会不会因此而身败名裂。
在他的脑海里,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先把自己摘干净!先让自己摆脱这个绝境!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自己能没事,牺牲一个沈莫,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沈莫是个瞎子,就算被冤枉了,又能怎么样呢?
徐三、徐四等人原本正在不紧不慢地进行着例行巡查,讨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琐事。
突然间,张楚岚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充满了“惊恐”与“愤怒”的呼喊,如同平地炸开的一颗炸弹,让他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沈莫!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快来人啊!有人耍流氓!”
这喊声凄厉而急促,充满了强烈的指控意味。
“怎么回事?!”徐四反应最快,他浓眉一挑,厉声喝道,同时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徐三也紧随其后,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
跟在他们身后的几名年轻员工,也都是一脸错愕和紧张,纷纷加快了脚步。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楼道里,响起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当他们一行人脚步匆匆地赶到女员工浴室附近时,看到的情景是这样的:
张楚岚,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有些油嘴滑舌,但此刻却是一脸“正义凛然”、“义愤填膺”表情的年轻人,正站在女浴室不远处,一只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却坚定地指向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因为刚才的“惊吓”和“愤怒”而喘息不止。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不法行为”的“痛斥”和对“受害者”的“关切”。
而被他手指着的那个人,正是沈莫。
沈莫此刻正站在距离女浴室门外大约几步远的地方,背对着张楚岚,侧对着浴室门。
他似乎是刚刚走到这里,正准备转向通往杂物间的那条走廊。
听到张楚岚那突如其来的、指名道姓的呼喊,他明显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了完全的错愕和茫然不解的表情。
他微微侧着头,似乎想弄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张楚岚会用那种语气喊他的名字,还说什么“耍流氓”。
就在徐三、徐四他们冲过来的同时,女浴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了。
冯宝宝裹着一条明显不合身的、看起来像是公司统一发放的白色大浴巾,出现在门口。
浴巾将她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光洁的肩膀和一双笔直的小腿。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额头上,几缕发丝还在滴着水珠。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外面这突然变得混乱的场面,看着气喘吁吁的张楚岚,看着一脸茫然的沈莫,以及匆匆赶来的徐三、徐四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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