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大醮的热闹劲儿啊,到晚上就慢慢没了。
楚御天站在观星阁的飞檐下面,瞅着龙虎山那些灯火就像星星似的散在山坳里头,手指不自觉地在腰间那个从异界带过来的青铜环上蹭来蹭去。
嘿,就在刚才演武场上,他用遮天法把树叶点着弄成个“天”字,这事儿啊,估计在异人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小伙子,挺有闲情雅致啊。”
一个苍老但是很稳当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楚御天一转身,就看到老天师已经把道袍外面那金丝绣着云纹的大氅给脱了,就穿着月白色的中衣,手里还端着两个青瓷的茶碗呢,茶的热气往上冒,还带着山间夜里露水的那种清冷的感觉。
“天师大晚上的过来,是不是要把白天聊的那些事儿给落实了啊?”楚御天挑了挑眉毛,说话的调调有点冷傲,不过眼睛里可是闪过一道犀利的光。
他早就发现这老头的气息在观星阁外面晃悠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了,肯定不是光来喝茶这么简单。
老天师递过来一个茶碗,自己就在檐角的石凳子上坐下了:“小伙子,你知不知道这异人界为啥近百年来都没有遮天境了呢?”他拿手指关节敲了敲石桌子,“不是后辈们不努力,是炁法这个体系碰到瓶颈了。咱们的炁啊,讲究顺应天命、合乎人心,可是这天道呢……”他冷不丁地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楚御天,“在你那遮天法跟前,就跟能随便摆弄的细线似的。”楚御天低着眼皮,抿了口茶。
这茶一入口,先是清苦,然后又有股回甘的味道。
这跟他前世当修士的时候喝的灵茶可不一样,这茶啊,有着满满的人间烟火味呢。
“天师您这是想……”楚御天问道。
“我想跟你合作,一起创一门新的炁法。”老天师的声音一下子就低沉了不少,“就以异人的炁作为基础,再把你的遮天法当作骨架,这门新的炁法就叫做‘炁御遮天’。”老天师那干瘦的手往石桌上一按,接着说:“这门功法要是能成,一方面能补上异人道法里缺的东西,另一方面也能让你的遮天法在这个世界稳稳扎根。你觉得咋样?”
楚御天的瞳孔稍微缩了缩。
他本来是打算在罗天大醮上立威之后,再慢慢把异人界的资源一点一点弄到手的。
可没想到老天师一下子就抛出了这么关键的合作内容。
这遮天法虽然厉害,可毕竟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功法,和这个地方的炁脉总是有点合不来的地方。
要是能借着异人的传承把这个功法体系完善了,那可就太厉害了,就像老虎添了翅膀一样。
“天师,您就不怕我把异人的气运给夺走了?”楚御天故意挑了挑眉毛,试探着问道。
老天师突然就笑了,白花花的胡子在夜风里抖啊抖的。
“你要是真有那个本事,这异人界早就变天喽。”老天师的目光在楚御天腰间的青铜环上扫了一下,“再说了……”老天师的手指轻轻敲着石桌,“你那遮天法里藏着的渡劫印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楚御天心里猛地一震。
他在渡劫的时候,那雷劫一下子就把异界的隐秘给劈穿了,嘿,就这么个事儿,居然被那个老道士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所以说呢,”老天师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些,“我想要的是双赢的局面。你想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那就得有异人那些底蕴才行;我呢,想要打破这百年来的困局,那就得靠你的法则了。”说完,老天师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青铜钥匙,上面刻着“藏真”两个字,接着说:“三天后的丑时,你带着你那小女朋友去藏真洞。”
楚御天伸手接钥匙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问道:“苏清夏?”
“那小丫头守关啊,比十个外门弟子都顶用。”老天师站起来的时候,他的道袍带起了一阵风,然后又叮嘱道:“你可记住了啊,在闭关的这段时间里,不管外面闹成什么样子,你都不能出来。”
三天之后,就到了藏真洞。
那洞门一打开,潮湿的灵气就裹挟着远古的石头腥味直往人脸上扑。
洞顶倒挂着的钟乳石上凝结着小水珠,隔一会儿就“叮咚”一声掉到地上,在青石板上敲出一小片一小片细密的水痕。
苏清夏站在洞口,看着楚御天和老天师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里,她的手指轻轻搭在腰间的乌木剑上。
这把剑啊,可是她爷爷早年用过的,剑鞘上还留着几道刀痕呢,听说是当年平定战乱的时候留下来的。
“清夏啊,如果有什么动静……”
“我知道啦。”苏清夏回头朝着洞外守着的两个外门弟子笑了笑,那两个弟子一下子就把腰杆挺得笔直。
等他们一转脸,苏清夏的眼神就冷下来了。
为啥呢?
自从楚御天在演武场显摆了一手之后啊,这两天老是有一些看着就鬼鬼祟祟的人在龙虎山外面晃悠。
她昨天在西竹峰还瞅见全性教的追踪符了呢,可她没敢告诉楚御天和爷爷。
在洞里呢,楚御天和老天师都已经在石台上盘腿坐好了。
老天师手心里托着一团金色的炁团,这炁团可不简单,那可是老天师花了五十年才凝练出来的“阳和炁”啊。
楚御天的手指尖呢,浮着一道银白的法则光纹,这就是遮天法最关键的“遮天印”。
老天师声音低沉地说:“开始吧。”
这两道光芒刚一碰着,洞顶上的钟乳石就“咔嚓”一下裂了一道缝。
那金色的炁团就跟活物似的,疯狂地挣扎,就想把那银白法则的束缚给撕开。
遮天印这边呢,也释放出那种很有压迫感的规则,就想把炁团给碾成碎末。
老天师突然大喊一声:“收!”那阳和炁一下子就收敛成一条线了,不过还是被法则给割出了几缕消散的金芒。
楚御天的额头都冒冷汗了,为啥呢?
这可是他头一回试着把异界的法则和本土的炁法融合到一起,这两者之间互相排斥的程度比他预想的可大多了。
老天师说:“再来!”
第二次的时候,楚御天就想办法让遮天印变得“柔和”一点,就像流水似的把炁团给包裹起来。
刚包到一半的包裹呢,那炁团就像热油碰到水似的,“轰”地一下炸开了。
洞壁上的石屑就跟下雪似的簌簌直落,都砸到他俩的道袍上了。
“异人使炁得讲究个‘顺’字,你那法则呢,讲究的是‘压’,这俩根本就冲突啊。”老天师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睛里却透着兴奋劲儿,对楚御天说,“小友啊,你试试用你的法则去模拟炁的流转路线呗。”
楚御天就闭上眼睛开始回想。
他以前看过苏清夏练炁,她的炁就像春天的小溪绕着石头流一样,碰到阻碍就转个弯儿,遇到深潭就先蓄起来,这和遮天法那种“我就是天,啥都得服我”的霸道劲儿可完全不一样。
他就试着把遮天印拆成好多好多细得像丝线一样的法则,去模仿炁的流动。
“对喽!”老天师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再慢点儿,要让法则跟着炁走,可别让炁跟着法则跑啊!”
石台上面的空中,银白色和金黄色的光芒终于不再互相较劲儿了,而是缠到一块儿,变成了螺旋形状的光带。
可楚御天刚觉得要成功的时候呢,那光带突然就爆发出特别刺眼的强光,把他俩震得一下子就撞到洞壁上了,石屑就像下暴雨似的哗哗往下掉。
“他妈的!”老天师难得地骂了句脏话,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说:“就差那么一点儿啊!”
楚御天靠在石壁上,眼睛盯着手掌心里若隐若现的遮天印。
以前渡劫的时候啊,他在雷海里面悟到了一个叫“以劫炼体”的诀窍。
他就寻思啊,说不定不是非得让两者完完全全融合在一起,而是让炁变成法则的一种“载体”呢?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睛里头有星芒一闪而过,大声说道:“天师啊,你用你的阳和炁使出全力来攻我!”
“你是不是疯了呀?”
“你就信我一回!”
老天师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突然就笑了,说道:“行吧!”然后他手指这么一点,一道有碗口那么粗的金色炁柱就像发了怒的龙一样冲了过来。
楚御天呢,他既不躲也不闪,还把双臂张开了,遮天法一下子就把整个藏真洞都给罩住了。
在法则形成的这个领域里啊,时间好像都变慢了。
楚御天能清清楚楚地“瞅见”炁柱里每一缕炁是咋运行的,每一丝能量的波动他都能感觉到。
“哎呀,原来是这样啊……”他轻声笑了出来,手掌心里的遮天印突然就变成了无数条银线。
这些银线可不是去压那个炁柱的,而是顺着炁的运行轨迹在游走,就好像针带着线一样,把法则给缝到炁的脉络里头去了。
那金色的炁柱在碰到楚御天的一瞬间,颜色突然就变了——银白的颜色和金色的光芒交织在一块儿,就像银河裹着金砂似的,轻柔地把他的身子给包起来了。
洞顶的钟乳石不但不再碎了,反倒有一丝丝的灵气从石头缝里渗出来,然后流到那道光芒里面去了。
老天师的瞳孔一下子就剧烈地收缩起来了。
他很明显地察觉到,这炁柱里呀,既有异人的那种圆融劲儿,又带着遮天法的那种霸道感觉,这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力量居然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呢!
“成啦!”楚御天睁开眼睛,那眼睛里就像有星河在流动似的闪着光。
他抬手轻轻一挥,那银金交错的炁柱就特别听话地缠到洞壁上了,在青石板上刻出了“炁御遮天”四个大字。
这字的笔锋刚中带柔、柔里有刚,一下子就引得洞外面的山风呼呼直响。
老天师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炁柱。
就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一种从来没感受过的力量给裹住了。
这力量呢,能把控法则,可又不会去压制法则;能包容万物,却又不会丢掉自己的锐气。
“好啊!
好啊!”他连着说了三个“好”,白胡子都跟着抖起来了,“这功法,有本事让异人界再兴盛个一百年呢!”
洞外面呢,苏清夏正在借着月光擦她的乌木剑。
突然,她察觉到后山那边有很强烈的炁浪传过来,一抬头看过去,就瞧见藏真洞那个方向有银金两种颜色的光冲到天上去了,把星星的光都给比下去了,星星看起来都没那么亮了。
“成功喽……”她小声地嘀咕着,嘴角往上一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她这口气还没松下来呢,山脚下就突然传来几声夜枭叫,那可不是普通的鸟叫啊,是全性异人专门用的联络暗号呢。
苏清夏紧紧握住剑柄,手指头都攥得发白了,眼睛往黑咕隆咚的山林那边扫了一圈。
她心里明白着呢,“炁御遮天”这玩意儿一出现啊,这表面上安安静静的异人界,马上就得刮起一场超级大风暴,那风暴大得啊,以前可从来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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