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残阳把龙虎山染得一片血红的时候，全性在那个废弃化肥厂的老窝可热闹了。
刘风一脚踹开铁门，好家伙，二十来个全性异人正围着生锈的锅炉分酒肉呢。
酒碗哐当砸地上，他扯着嗓子就喊：“都给我听好了啊！”
“那楚御天根本就不是人！”
“风哥这又喝大了吧？”一个络腮胡子异人叼着鸡腿，不屑地笑了笑，“上次被揍得跟丧家犬似的，现在咋净说胡话呢？”
“你他娘的放屁！”刘风一下子就冲过去，揪住络腮胡的衣领，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老子被他那遮天法压得，炁都提不起来，有本事你去试试？”说着，他反手就把自己外衣给扯掉了，后背上那五道青紫色的掌印特别明显，“这就是他看都没正眼看我一下，余波扫到我身上留下来的！”
酒肉的香味和化肥厂的霉味混在一块儿，在空气里弥漫着。
李涛一边擦着手里的九环刀，一边站了起来，刀身上映出他那阴森森的眼睛：“说具体点。”
刘风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就想起楚御天站在山风中的样子，就像一座随时可能塌掉的冰山，又像是一把磨砺了千年的宝剑。
“那个遮天法啊……”他咽了口唾沫，“能把天地都给罩住，我刚想提炁，就感觉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他瞅了我一眼，我苦练了十年的“碎岩手”一下子就散架了——可不是被破了招，是我连法诀都忘得差不多了！”
“胡扯！”那个络腮胡还想骂人呢，李涛拿刀背就敲在他脑袋上了。
“闭嘴吧你。”李涛眼睛盯着刘风背上的伤，手指摸着刀环，“能让四极境的修士把炁劲残留成这样……”他忽然就笑了，“有点意思啊。”
“涛哥？”王虎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抖个不停，“那个楚御天太邪门儿了，咱们是不是……”
“是不是啥？”李涛反手就把九环刀插到地里了，震得铁锈直往下掉，“咱全性什么时候怕过事儿？”他把屋里的异人都扫了一眼，“那个楚御天想立威，咱们就得把他的威风给打下去——要不然异人界都得说咱们全性是胆小鬼了！”
龙虎山被夜色笼罩的时候，楚御天正坐在观星亭里煮茶呢。
苏清夏抱着乌木剑靠在栏杆上，看着他拿着茶筅在陶壶里搅出像雪沫一样的东西，就说：“他们来了。”
“嗯。”楚御天连头都没抬，茶的烟雾让他的眉眼都有点模糊了，“来了三个，带头的那个炁感很沉，应该是四极境的修士。”
“你早就料到了？”
“刘风那脾气，被揍得越狠，回去就越会把我吹得跟个妖怪似的。”楚御天倒了杯茶推过去，“全性好面子，肯定得有人来探探我的底儿。”他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点了点，一道淡金色的法则纹路就静悄悄地蔓延开来，“正好拿这个试试新领悟的‘炁御遮天’。”
月亮刚爬到树梢的时候，山脚下就传来了脚步声。
李涛踩着那些碎石子走上山来，他腰间的九环刀随着走动晃荡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刘风躲在他的身后，王虎呢，更是把脑袋低得都快贴到胸口了，就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楚御天。
“楚先生。”李涛抱了抱拳，那笑容看起来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我叫李涛，是全性的外门执事。”
“有什么事吗？”楚御天端着茶盏，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前几天啊，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兄弟冒犯了先生。”李涛指了指刘风，“我来替他们道个歉。”可他话锋一转，“不过呢，我们全性向来推崇‘以炁会友’，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和我们切磋一下呢？”
“切磋？”苏清夏轻轻笑了一声，乌木剑在她的手心里转了个圈儿，“你们全性所谓的切磋，向来都是拳头比道理来得快。”
楚御天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眼睛却还是盯着李涛：“说说怎么个比法。”
“就比炁吧。”李涛往后退了半步，突然之间，他的周围就冒起了黑雾——这可是全性秘传的“蚀骨炁”，能够腐蚀对手的炁海呢，“我的这个炁专门用来破防御的，先生要是能接下我三招，今天的事儿咱们就一笔勾销。”
“三招？”楚御天放下茶盏，手指的关节在石桌上敲了敲，“你确定？”
李涛没有回答。
他狠狠吸了口气，那团黑雾一下子就膨胀开了，变得像一张超级大的网，还带着一股烂臭的腥味，朝着楚御天就扑过去了。
他这“蚀骨炁网”都用过三次了呢。
头一回啊，就把岭南派的金刚罩给破了；第二次呢，直接把苗疆蛊师的本命蛊给废了；这第三次嘛……
那网刚碰到楚御天前面三尺远的地方，就跟撞到玻璃上似的，一下子就停住了。
李涛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瞧见好多金色的纹路在半空中游来游去，就跟活了的锁链似的，一点一点地把那黑雾给绞碎了。
“遮天法？”李涛咬着牙，双手快速结印，这时候黑雾里突然就窜出数不清的尖刺，还大喊一声：“蚀骨千针！”
楚御天这时候终于站了起来。
他抬手轻轻一挥，一道金色的光就冒了出来，一下子就把整个观星亭都给罩住了。
李涛就感觉眼前突然一黑，再仔细看的时候，那些本来应该扎进楚御天胸口的黑针，都在半空中悬着呢，被那些金色的东西缠得乱七八糟的，就跟一团乱麻似的。
更吓人的是，他身体里的炁突然变得不顺畅了，就好像有人往他的经脉里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
“这是……”李涛的额头开始冒冷汗了，“领域？”
“炁御遮天。”楚御天说话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似的，“就是用炁来做引子，用道法来做纲领。”说完，他手指一弹，一根黑针突然就调转过头去了，还说：“你带来的那些人，你得好好管管了。”李涛这时候才察觉到，刘风啥时候悄悄绕到左边去了呢。
就见刘风的掌心聚着一团青黑色的炁，那团炁就像个青黑色的小球似的。
李涛心里明白，这是刘风打算偷袭的“腐心手”啊。
可谁知道呢，刘风刚要把这股力量发出去，那团炁就像突然发疯了一样，反过来咬他一口，“轰”的一下就炸了。
这一炸可不得了，刘风的手腕被炸得那叫一个惨啊，血肉模糊的，看着都吓人。
刘风疼得嗷嗷直叫，身子一歪一斜地往后退，正好就撞到王虎身上了。
这俩倒霉蛋就像两个大冬瓜似的，一起咕噜噜滚进草丛里去了。
“嘿，好厉害的招数啊！”李涛大喊了一嗓子，他周围的黑雾就像煮开了的水一样，不停地翻滚着。
“我就不信了，你这领域能撑得了多久！”说着，他就把自己的舌尖给咬破了。
血雾和黑雾搅和到一块儿，慢慢就凝成了一把骨刀。
“蚀骨化天——”李涛大喊着，就想动手。
“行了，别闹了。”楚御天这时候说话了，一下子就把李涛给打断了。
突然之间，那个领域就开始收缩了。
李涛就感觉好像有一座大山直接压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似的，手里的骨刀“当啷”一声就掉到地上了。
他的膝盖一软，“扑通”一下就跪在青石板上了。
“你们全性的人，脸都不要了吗？”楚御天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李涛走了过去。
走到李涛跟前，楚御天用脚尖把李涛的下巴给挑起来了。
“你这蚀骨炁啊，在我的领域里，就跟烂草一样，啥都不是。”说完，楚御天就蹲了下来，用手指头点在李涛的眉心那儿。
“你给我好好记住了啊，要是你再敢动苏清夏一根头发丝儿，我就让你们全性的炁，从根儿上就烂掉。”
李涛吓得浑身直哆嗦。
他能明明白白地感觉到，楚御天的手指头正沿着他的眉心往识海里面钻呢，就好像有一把看不见的刀在割他那些法诀一样。
他练了二十年的那些秘密传下来的招式，这时候在他脑袋里竟然开始变得模模糊糊的了。
“滚吧。”楚御天把手收了回来，转身就去倒茶了。
李涛屁滚尿流地抄起九环刀，头也不回就往山下奔去。
刘风、王虎也狼狈不堪地跟着跑。
草丛里传来王虎的哭喊声：“风哥啊，我这手腕疼得像是要断了似的！”
苏清夏瞅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手指轻轻在剑柄上摩挲着，问道：“你就这么放他们走啦？”
“全性那些家伙，得留条命回去通风报信呢。”楚御天喝了口茶，接着又说，“再说了……”他抬眼看向山外那一片夜色，“真正的麻烦啊，这才刚刚开始呢。”
到了山脚下，李涛扶着树干大口喘气。
刘风捂着流血的手腕凑上前：“涛哥，咱……咱真就不回去了吗？”
“回，当然得回。”李涛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那眼神里的阴狠比这黑夜还要浓重，“不但要回，还得去一趟苗疆呢。”说着他就掏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老金头不是一直想找机会进中原吗？告诉他，只要他肯带人过来，全性的好处，给他分三成。”
月光洒在他那染血的刀上，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光。
远处，龙虎山的檐角风铃突然响了起来，就好像是一种什么预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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