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先心性单纯些,被王浩这一番咄咄逼人的反问,顿时有些心虚,说话也没先前那般中气十足了。
他结结巴巴地反驳道:“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当然希望……希望小妹平安无事了!”
王浩挑了挑眉,气势汹汹地追问道:“哦?那还奇了怪了?我上午当街抢的人,这太阳都下山了,你们才来找我要人,你们到底是想要人?还是想要尸体!”
李敢先被王浩的逼问弄得越发心虚,感觉自己的底气正在一点点流失,几乎快要稳不住了。
他勉强挤出一句:“你……你强词夺理!”
李维宏闻言同样心中一震,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小看这个国舅爷了。
不过只要他承认抢回了那女子,他便再也无法从这局中脱身了!
想到这里,他捋了捋胡须,将话都说不利索的李敢先挡在身后,不慌不忙地说道:“国舅爷,你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也怪李某今日有事,一早便出了城,下人得知国舅爷将小女抢去后,立马追出城来报信。”
“李某一收到消息,立马心急如焚地往回赶,可依然误了这许多时辰。”
“若无我出面,府中那些下人,如何敢来这堂堂国舅府要人啊?”
李维宏说着嘴角渐渐扬起,一副吃定了王浩的模样:“好了,国舅爷,咱们不要纠结这些无所谓的细节了。”
“一句话,只要国舅爷交出小女,不管是死是活,李某都保证立即退去,绝不为难国舅爷。”
王浩早就料到这老狐狸不是省油的灯,旋即双手背于身后,同样摆出一副吃定李维宏的模样。
慢悠悠地说道:“李大人,既然你咬定那女子是你女儿,我也懒得同你争。”
“不过啊,实话告诉你,你恐怕要失望了,啊,不,是要绝望了!”
“那女子非但没死,下午我便放她离去了!”
“嗯?”站在王浩身前的赵培,眉头一皱,手中的银枪差点惊得掉到地上,忍不住回头瞪了王浩一眼。
谁不知道他国舅爷的为人啊,他在这国舅府门口守了三年了。
还从未见过抢回来的女子,活着出去过。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他没想到王浩不仅猪狗不如,还这般恬不知耻!
当着尚书大人的面,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李敢先这莽夫,同样被王浩的话给惊到了,立马拉了拉身前李维宏的衣衫,轻声耳语道:“爹,怎么办!那女的居然没死!”
李维宏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脸色立马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自己这般精明之人,居然有这么个蠢儿子。
旋即一巴掌拍在李敢先的脑门上,呵斥道:“你傻不傻,他说没死就没死啊?他说人走了就走了?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你问问赵副将信吗?你问问他国舅爷自己信吗?”
而王浩却神情自若,气定神闲,一句话也不说,转身便准备回府。
这下把赵培和李维宏都搞懵了。
李维宏赶紧呵斥道:“国舅爷,哪里去!小女你到底交不交出来!”
王浩头也没回,淡淡地说道:“交什么?我都说了人走了,我哪知道她现在在哪儿,你们这么多人,自个儿找去!”
说罢衣袖一甩,直接回了府。
赵培欲哭无泪,立即紧握银枪摆好架势,严阵以待。
李维宏着实气得不轻,面红耳赤,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双手握拳,来回踱起了步子,心中怒火中烧。
他明白,王浩料定他不敢硬闯国舅府。
才敢这般厚颜无耻,明目张胆地撒谎。
事实上他确实不敢,就如赵培所言,带兵硬闯国舅府,罪同造反!
他死了个女儿和造反比起来,孰轻孰重,那不是一目了然吗?
他可干不出这等傻事来!
最糟糕的是,刚才话已说破,如果王浩眼下一把火把尸体烧了,他又该当如何啊!
没有尸体,只能算失踪,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到时候寻人的圣旨一下,他那亲生女儿如何躲得过去!
到头来非但婚事推不掉,反倒还有故意躲亲的欺君之嫌!
他万万没想到,小看了这个三年来只会强抢民女,寻欢作乐的畜生。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
李敢先拍了拍他的肩膀,着急地说道:“爹,你看,有烟!”
李维宏立马抬眼望去,一缕黑烟正在国舅府中升起。
他气得一跺脚,双手无奈地一摊,长叹一声:“哎呀!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混小子,毁尸灭迹了!”
赵培也是回首看去,心中一惊,正欲派人救火。
府内一小厮急匆匆来报:“启禀赵副将,国舅爷说了,这火无需在意,您守好门口就行。”
“行吧,行吧,我还懒得管呢!”
赵培无奈地摇了摇头,单手叉腰,一脸狐疑,心里嘀咕道:“这国舅爷今日搞的什么鬼?花花肠子这般多,一点都不像他!”
眼看烟越来越大,李敢先再也忍不住了:“爹,不能再烧下去了,我这就去把尸体抢出来!”
说完立马准备抽刀上马。
已然气得五官都有些变形的李维宏,抬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甚至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他妈到底是不是老子亲生的!都这会儿了,添他妈什么乱!”
李敢先抬手捂着脸,满脸委屈地说道:“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等着尸体被烧成灰吗!”
“等等,你说什么!烧成灰?”李敢先无意的一句话,忽地给了李维宏灵感。
他想起来了,为求保险,除了那件长裙之外。
他还准备了一枚内刻他女儿姓名,平日里他女儿一直戴着的玉戒指作为证据。
并且这枚玉戒指,在方才的对话中并未提起。
很有可能眼下那枚戒指,还戴在那女子手上。
最重要的是,那可是上等宝玉,不比一条长裙,根本不怕普通的火烧。
若是在灰烬中找到那枚玉戒指,岂不是更加完美?
想到此处,李维宏渐渐稳住心神,开始展露出笑颜。
他明白他还没有完全输,还有机会。
眼下只有孤注一掷了!
他立马对李敢先说道:“你就在这里,继续包围国舅府,趁着夜色未深,爹这就进宫去请圣旨,今夜定要马踏国舅府!”
李敢先一脸疑惑地问道:“可是爹,这一来一回,尸体怕是都完全烧成灰了!”
李维宏翻身上马,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你懂个屁!给老子守住就行!”
说罢策马而去。
……
国舅府中,王浩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烈火,微微一笑。
这把火一烧,那名被迫冒名顶替的可怜女子,便在李维宏心里死得透透的了。
日后,便也少了许多危险。
而后,又看了看手中那枚,被李维宏当做最后希望的玉戒指。
随意一抛,将其沉入了荷花池中。
该进行他的下一步计划了。
为求保险,他已经想好了将女子托付于何人照顾了。
趁着夜色,王浩换上夜行衣,黑巾蒙面,抗上还在昏迷中的女子。
凭借其【宗师】境的修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国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