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郝琰并肩踏入了钱庄的大门，一股子陈年铜臭味儿扑鼻而来，混杂着账房先生拨打算盘的噼啪声，让我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这地方，可真不愧“钱庄”二字，连空气里都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眼前的钱庄，可不是后世那种窗明几净的银行。
高高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位身着锦缎、头戴方巾的中年男子，正低头翻阅着账本，时不时地用他那粗短的手指拨弄着算盘珠子。
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一对精明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这就是钱掌柜了。
郝琰凑近我，低声说道：“瑶儿，小心应对，这钱掌柜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
我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其实不用郝琰提醒，我也能感觉到这钱掌柜的难缠。
从他那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我就知道，想从他手里抠出银子来，恐怕比登天还难。
“二位，可是要借贷？”钱掌柜终于从账本中抬起头来，用他那双精明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们，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掌柜的，我们确实有借贷的需求。我们有一个前景极佳的项目，急需资金周转。”
“哦？”钱掌柜挑了挑眉毛，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前景极佳？有多极佳？说来听听。”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内心的忐忑，将我们的项目计划详细地向钱掌柜阐述了一遍。
从市场需求到技术优势，从盈利模式到风险控制，我尽量说得条理清晰、数据详实，希望能打动这位“铁公鸡”。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钱掌柜的贪婪和苛刻。
在我滔滔不绝地讲述了半天之后，钱掌柜只是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然后便慢条斯理地说道：“二位，你们说的这个项目嘛，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嘛，这年头，生意场上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万一你们亏了呢？我这钱庄的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
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解释道：“掌柜的，我们对这个项目有十足的信心。我们有详细的风险评估和应对方案，绝对能保证按时还款，绝不会让钱庄有任何损失。”
“呵呵，保证？”钱掌柜冷笑一声，“这年头，谁敢保证？白纸黑字写下来的东西，都不一定靠谱，更何况是空口白话？”
我咬了咬牙，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我转头看向郝琰，他正紧紧地握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我知道，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掌柜的，您到底想怎么样？直说吧！”郝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明显带着压抑的怒火。
钱掌柜瞥了郝琰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年轻人，别着急嘛。我这人呢，最讲究和气生财。既然你们有借贷的需求，我当然也愿意帮忙。不过嘛，这借贷的规矩，你们也得懂。”
“什么规矩？”我冷冷地问道。
钱掌柜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利息，二分。另外，你们得提供足够的抵押物。至少，得是你们借贷金额的两倍。”
“二分利？两倍抵押？”我差点没跳起来，“掌柜的，您这是在抢钱吧？”
二分利，那可是月息二分！
换算成年息，就是百分之二十四！
这简直就是高利贷！
而且，还要两倍的抵押物？
我们哪来那么多东西抵押？
钱掌柜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位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钱庄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借给你们，也是冒了风险的。这利息高一点，抵押物多一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掌柜的，您这利息也太高了吧？我们根本就负担不起啊！”我据理力争，“而且，我们的项目前景这么好，您完全不用担心我们会还不上钱。只要您肯借给我们，我们保证按时还款，绝不拖欠。”
“呵呵，小姑娘，你这话说的倒是好听。可是，这生意场上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万一你们的项目失败了呢？我这钱庄的银子，岂不是血本无归？”钱掌柜根本不为所动，还嘲笑我们不自量力，“我看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就想搞这么大的项目，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郝琰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钱掌柜，你别太过分了！我们是来借钱的，不是来受你羞辱的！”
“哎呦，年轻人，火气还挺大。”钱掌柜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怎么，想动手啊？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钱某人在这城里，是什么地位！”
我连忙拉住郝琰，示意他冷静。
我知道，跟这种人硬碰硬是没有用的。
我们现在是求人的一方，必须得忍。
可是，忍，又能忍到什么时候呢？
如果答应了钱掌柜的条件，那我们后续的压力将会非常大，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如果不答应，那我们的项目就无法启动，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我站在那里，进退两难，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苍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我紧紧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我看着眼前的钱掌柜，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写满了贪婪和算计。
我知道，他是吃定了我们，想趁火打劫，狠狠地敲诈我们一笔。
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我想到我们的项目，想到我们的未来，想到郝琰，想到那些信任我们、支持我们的人……我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
“掌柜的，”我开口说道，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丝坚定，“如果……我们不只借钱，还可以让你们钱庄……入股呢？”掌柜的听完我的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显然被我的提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那精明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似乎在权衡这个提议的利弊。
我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他，不敢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钱掌柜缓缓地站起身来，绕着柜台走了一圈，仿佛在散心，也像是在思考。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钱庄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敲击在我的心上。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手心里满是汗水。
“你们……真的愿意让我钱庄入股？”钱掌柜终于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动摇，这个提议显然触动了他贪婪的神经。
毕竟，比起纯粹的利息，利润分成意味着更大的收益，尤其是在这个项目前景看上去确实不错的情况下。
我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自若：“是的，掌柜的。我们不仅是希望得到资金的支持，更希望能有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钱庄入股，不仅能分担我们的风险，也能让我们更有信心地推进项目。”
钱掌柜又来回踱步了一会儿，他眯起眼睛，仔细琢磨着我的话。
最后，他停在我面前，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说说看，你们打算给我钱庄多少的股份？”
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更加坚定：“我们初步考虑，给钱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同时，我们保证每年分红不低于百分之十的利润。这样，既能保证你们的收益，也能让我们有足够的资金运作项目。”
钱掌柜的眼神微微一亮，显然是被这个条件打动了。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好吧，你们的条件还算可以。不过，我还有几个要求。”
我心中一紧，但还是尽量保持镇定：“您说。”
“首先是利息，虽然你们让我入股，但我还是要收取一定的利息。毕竟，借贷的风险依然存在。不过，我可以把月息降到一分半。”钱掌柜说道，语气不容商量。
我咬了咬牙，虽然这个利息仍然不低，但在目前的困境下，也只能接受。
我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们可以接受。”
“其次，是抵押物。我不要那么多，但至少得是你们借款金额的一半。”钱掌柜继续说道。
我皱了皱眉，但还是勉强同意了：“这也可以。但是，借款的金额呢？我们至少需要五千两银子。”
钱掌柜眯起眼睛，似乎在衡量我们的要求。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好吧，我愿意借给你们四千两。毕竟，这只是你们项目的一部分资金，风险相对较小。如果项目进展顺利，我们再考虑追加投入。”
我心中一喜，虽然四千两还没有达到我们的目标，但总比没有强。
郝琰也松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青筋渐渐隐去。
“成交！”我伸出手，钱掌柜略显迟疑地握住，我们之间的交易算是达成了。
虽然还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至少我们的项目有了起步的资金。
“谢谢掌柜的。”我微笑着说道，内心却暗自盘算着如何解决剩下的资金缺口和国外技术封锁的问题。
钱掌柜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得意：“不用谢。合作愉快，也希望你们的项目能顺利进行。”
我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停住了脚步。
“掌柜的，还有一件事，”我回头看了一眼钱掌柜，“我们项目的部分关键技术，需要从国外引进。但我们遇到了技术封锁，不知道钱庄是否有办法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钱掌柜的眼神瞬间变得戒备起来，显然这个话题触及了他的敏感点。
他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这个问题确实麻烦。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渠道可以突破。毕竟，我们也是合作伙伴，你们的项目成功，我们也受益。”
我心下一喜，知道这又是一个进展。
虽然事情还没有解决，但至少有了一个方向。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微笑道，心中充满了希望。
我们离开了钱庄，外面的阳光显得格外明媚。
郝琰握住了我的手，轻声说道：“瑶儿，你真是太聪明了。我们一定能够克服所有的困难，让项目成功。”
我点了点头，决心更加坚定：“是的，没有什么是我们解决不了的。接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国外的技术交流场所，看看能否找到突破。”
郝琰紧紧握住我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们相视而笑，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然而，前方的道路依旧充满未知，等待着我们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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