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张万森终于长吁一口气。
虽然依旧被麦子看出来破绽，但是好歹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做个早饭吧，时候也不早了。
打开冰箱，清点食材。今天早上煮个小米粥，加点咸菜就就口感。
鸡蛋现在是稀罕物，早饭只能省着点儿花。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似乎没什么变化和起伏。
可也正是这样的平静，让张万森有种恐惧和警觉。
这是种没来由的第六感。
仿佛在不知名的下一秒，有什么突如其来的东西会打破这份安宁。
张万森有点后怕。
但又觉得杞人忧天。
古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既然问心无愧，就不怕牛鬼蛇神。
他打开了冷水水龙头，想清醒下头脑。
冬日的冷水是刺骨的，张万森的指尖抖了一个激灵。
平凡的生活本就不会顺遂，更何况自己的是“不平凡”的生活。
他突然自嘲起来——居然会自诩过着“不平凡”的生活。
不过是碰巧遇到了什么时间虫洞，又不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不过是短暂地停留在此，又不能和北星长久地陪伴。
人生啊，莫不是在这样一个又一个的遗憾中度过。
他不是乐天派，也不是悲观主义者。
本着不走极端的目标，张万森始终是个和事佬的角色。
凡事耐心讲道理，待人接物井井有条。
可轮到处理自己的难缠事，反倒踌躇起来。
电饭锅“噗噗”冒着热气，翻滚的粥水顺着电饭锅盖子上的小孔流出来，沿着岛台淌到了地下。
好巧不巧，滴在了张万森的拖鞋上。
粥水覆盖在毛绒绒的棉拖鞋上，渐渐渗到里面。
张万森只觉得脚背有些发烫，回过神来迅速关了电饭煲电源，打开弥漫着粥水的锅盖。
粥煮得很浓稠，粥水已然流淌殆尽。
张万森又耷拉着眼角，抿着嘴略显伤心。
多好的粥水啊，就这样白白浪费，口感也变差了。
拿着抹布擦拭完岛台，张万森盛了两碗粥晾了一会儿。
随后，他“咚咚”两声敲响了北星的房门：“时候不早了，起床吃饭吧。”
林北星还在和高歌聊天，指尖敲打屏幕“啪啪”响，听起来像在输出很多观点。
“哦，来啦。”说完又转过身去敲打九宫格。
简单洗漱完毕，挪开餐厅桌子乖乖吃饭。
粥和小菜早已备好，粥也晾到了适宜的温度。
“快吃吧。”张万森等待着北星，微笑说道。
“这粥……”北星看着早已泡发的小米粥，脸色略微有些惊讶和嫌弃。
“你喜欢吃厚粥么？”虽然林北星认可人与人之间的口感不同。
但是就眼前这碗粥，已经快变成饭了。
“不是……不小心粥水泼出来了……”张万森尴尬地说着。
“那你人没事吧？”林北星关切地看着张万森的双手是否有红烫的地方。
“没事，只是棉拖鞋湿了，换了一双，人没烫到。”他讪讪地笑道。
“哦，那就好。”林北星继续喝粥。不，是吃厚粥。
没想到一丝不苟的学霸张万森，也会粗心大意出现这样的问题。
“北星，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默默吃饭的张万森突然打破沉寂，开口问道。
“嗯？”林北星抬头看他，向在思考此番问话的用意。
或许他想商量结婚的事情？
还是单纯想了解下我个人的走向？
肯定是结婚的事情。
个人的走向，也就是梦想之类，就是做无国界兽医呀。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emmm，听你的吧。”林北星重又低下头，娇羞地说道。
生活上，张万森比她细致得多。
工作中，张万森也算她的前辈。
无论怎么着，先听听学霸的意见总不会错。
有歧义就再交流呗。
听着北星这么无绪的回答，张万森再次陷入两难。
自己是何德何能让对方这么信任他？
或者说，他曾经离开了那段时间，本可以回来后掩藏身份，毫不纠缠，了断情缘。
偏偏还要倒插一脚，让他们知晓自己的身份，又不得不隐藏来历。
“嗯。”张万森只是回应了一声，并没有作具体的答复。
林北星没吭声，但小脑瓜再次飞速地旋转。
这人怎么说话断断续续，有了前面没后面，怪吊人胃口。
“那……你有什么计划？”林北星试探地问了一句，眨巴着纯洁的大眼睛。
张万森假装吃粥，略略思考片刻：“还得等疫情好了再说，就这外面的情况，就算国内放开了，当无国界兽医的事情也得缓一缓。”他假装宽慰地说道。
“哦……”原来是工作上的事情。
林北星有些怅然若失。
大男人确实应该为未来的前途考虑，或者说未来的家庭重担可能也要落到他的头上，断然不会太多顾及两人之间的小情小爱。
林北星为张万森寻找原因，但是觉得这解释太过牵强。
可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
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北星嘴里含着一口粥，微蹙着眉头。
就像高中做不出来数学题那样头疼。
“你怎么了？是不是粥太难喝了？”张万森小声问道，略显羞愧。
“呃……不……呃，我……”林北星既想利用这个借口掩盖内心的想法，又不想用责怪的语气，直接指出张万森的粥有点难喝。
“怎么吞吞吐吐地，今天的粥确实不行，待会儿给你切个苹果吧，就算补偿了。”张万森还是像往常一样，把林北星捧在手心里。
“谢谢！”林北星笑得眯起了眼睛。
怎么办呢，得想个法子。
或许可以从他卧室寻找线索。
就刚才和稀泥的回答方式，糊弄林北星肯定是不行的。
“要不，我来收拾饭桌、切苹果吧，你回卧室休息休息，你身体还没好全乎。”
林北星找了个进他房间的借口。
“哦……好的。”张万森微张着薄薄的嘴唇，本想回绝了林北星的好意，但又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简单洗漱完毕，林北星切了两个苹果“咚咚”两声敲响了万森的门。
“进来吧。”
门把手转动，门应声打开。
“没打扰到你吧？”林北星探出一个小脑瓜。
“没有。”张万森上一秒刚收拾了笔记本放回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