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百米长的巨物沿着雪地的裂缝断崖而上，形体介于蜈蚣和马陆之间，它的一条小腿都和杨零相当。
百足之虫。就像凯茵一样，这是神魄能力中极其精巧的造物能力。
百足穿过杨零身下，盘旋起来将杨零置于背部，突然百足掉过头来，弓起身子，前半身立在空中，巨大的口器对着杨零发出无声的嘶吼。杨零体表的皮肤却能清晰看到两簇火焰在窜动，它们感受到外界那属于那远古神祇的伟力，好像要突破这副躯壳，但杨零却浑身动弹不得，巨大的消耗让他也没有精力束缚身体里的神魄。
纷纷雪花将杨零淹没，他全身淌着热气，任由体内那神魄乱流。突然他感觉到巨大的威压，甚至让他无法呼吸，意识逐渐模糊。
“辅，你老了，头发都白了。”周冰捏着一把晶莹剔透的梳子轻轻理着那头快要垂到肩上的乱发。
这时候窗外已经安静了下来，激起的白雾归于平静，只能看见盘旋起来的百足一动不动，它仰着脖颈，望着天空无声的嘶吼，就像一尊巨大的冰雕。
“天地都会老的，何况人呢？”城辅笑着，“真是造化弄人，我还以为，咱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那时候，大家都和他一般大吧。”周冰望着窗外。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城辅取下腰间的葫芦。
周冰一把夺过酒葫芦略带着严肃道：“凉的喝了对身体不好，你看你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了。”而后又轻声道：“我去烫一下。”
城辅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
差点窒息的杨零从河水中一头扎了出来，却发现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大地四处冒着冲天的黑烟，目之所触尽皆荒芜。
一阵波光嶙峋闪过，水中款款飘起一位女神。她伫立在半空，身姿婀娜，伸出的手掌上悬停着一个水珠，里面似乎还能看见水族游曳的身形，一颦一动间身上的裙摆和头饰都如水波荡动。
那温柔却庄严的声音从女神唇间传来：“乌墓，该停手了。”
冒着火的陨石从天边坠落。一座山头瞬间被陨石砸平，山中心涌出大量的岩浆，黑烟滚滚，宛若爆发后的火山。
一道身影从岩浆里踏出，他铜黄色的肌肉上闪着火焰一般的龟裂，肩上不断流淌着岩浆，头发如火一样在燃烧，每走一步脚下就生出一朵火莲。
“冰漪，事已至此，无需多言。”
冰漪叹了口气扔下水珠，瞬息之间水珠变成一整条河流在天空中奔流。接着女神颂道：“暮泷”。
整条河流化出头尾向着乌墓卷去。
乌墓双眼燃起烈火，自身为引，燃成冲天火焰，古老的声音在空中吟颂：晨龙……
这一幕让杨零不自觉轻轻跟着吟诵起来：晨龙。
冰雪中的杨零猛地睁开眼睛，双目燃起火焰，火光在周身暴涨。
砰的一声巨响杨零化作一条火焰巨龙和百足缠在一起。
一火一冰，一红一白。铺天盖地的水蒸气从他们战斗的地方激发，火龙不断翻滚，冲撞着百足想逃离它的压制。
但数个回合下来，火龙还是无法挣脱控制，甚至做不到腾空，占了下风，百足不断击溃着火龙的每一寸身躯。
最后火焰褪去，只剩下杨零躺在百足背上大口喘着气。
周雪也收起神力，百足坍塌在雪地中，那个大裂缝也被填满。
“这酒不错，葫芦也不错。”周冰端着器皿给城辅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温酒。
“嗯，都是上品。那个小妮子的爷爷送的。”城辅抿了一口。
秦隐早就醒了，打坐完的她一直在房间里看着外面的战斗。
“晨龙？在火系神姿里排行第二，但是还远远不够。只是没看到什么明显的反噬。”周冰陪了一杯。
“算是不错的开始了。殿下应该是世界上为数不多没有反噬的抑神者。”城辅答道。
“哦？”
“杨冬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还没觉醒神姿的抑神者被神姿天赎转换后会将反噬的隐伤也给转换。”
“后续若在觉醒神姿的话，反噬的隐伤也只会在那个人身上显现。而自古能觉醒天赎的医神抑神者寥寥无几，所以这一现象也就没得到世界证实。”
“那这个用了天赎的人是？”
“姜媺。杨冬的夫人，旭光帝国的鹰扬将军，也是他的母亲。在夜阑国已经牺牲了。”
“哦！”周冰望着城辅：“这条路，你还要再走一遍吗？”
“毋庸置疑，那么多孤魂还在游荡，况且落叶又怎能不归根。”城辅目光变得坚韧。
“这一别，我们还会见面吗？”
“应该…不会了吧！”
“你我都曾见过真正的天才，即使没有反噬，你觉得这少年成功有几成把握。”
“那又怎样，他们拥有一样滚烫的血，是一定会成功的，一定能。”城辅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那你就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吗？”周冰抬起手为城辅理了理耳旁的头发。
良久的沉默后城辅闭上了眼睛：“抱歉，冰儿。”
“路这么长，我一同去吧。多一个人也多一份踏实。”周冰轻轻问道。
“你走不了的。雪国这么大的疆域，还有那些子民，仅靠周雪一个人是维持不了的。”城辅笑着。
“人啊，就是这样，想要的太多，但是哪里又有双全法呢。”周冰悻悻道。
周冰来到城辅身后，给他脖上带上一个吊坠，是一个拇指般大小的雪人，城辅托起看着这个熟悉的雪人。
“眼熟吧！它是用神力制成，和你的生命力连接，是化不掉的。”周冰叹了口气“至少我得知道你平平安安的。”
……
世间安得双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