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稳住心神!这魔蚀咒纹歹毒无比,专污道基!用青帝长生诀的生生不息之意冲刷它,你的青木灵力正是它的克星!”残魂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如同警钟在刘玄意识里炸响。
刘玄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将所有意志都集中在运转青帝长生诀上。气海之内,磅礴的青木灵力如同被飓风卷起的碧海狂潮,发出隆隆的道音,一遍又一遍,悍不畏死地冲击向那几道顽固的暗金纹路。
嗤嗤嗤——!
每一次青翠灵力与暗金魔纹的碰撞,都爆发出刺耳的湮灭之声,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青芒与暗金光芒激烈地闪烁、侵蚀、消磨。豆大的冷汗混合着嘴角溢出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牙关紧咬,发出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表哥!”谭小枚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上前却又被陆无涯死死拦住。
陆无涯声音低沉如铁,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在刘玄身上那不断明灭、青金交替的诡异气息上。“魔气已侵入金丹本源,正在激烈交锋。此刻外力介入,稍有差池便是丹毁人亡之局!我们只能等!相信他!”
谭小枚紧握着拳,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陆无涯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就在谭小枚几乎要绝望时,异变陡生!
刘玄气海之中,那顽强冲击的青木灵力核心,一点微弱却无比精纯、蕴含着新生与毁灭双重气息的青色雷光逐渐亮起!那是他炼化的青木雷火本源!
这缕雷火的出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冷水。原本只是被动抵抗、消耗魔纹的青木灵力,带上了一丝破邪诛魔的煌煌天威!嗤啦!一道细小的青色电蛇猛地劈在一条最为粗壮的暗金魔纹上!
“滋……!”
一声只有刘玄和残魂能“听”到的凄厉尖啸在气海响起!那魔纹一缩,如同被烙铁烫伤的毒蛇,颜色一下子黯淡了大半,贪婪的吞噬之力也为之一滞!
‘好!雷火诛邪!就是现在!用雷火为锋,长生诀为基,给我碾碎它!’残魂厉声喝道,带着一丝振奋。
刘玄精神大振,强忍剧痛,将刚刚恢复的一丝微弱心力,全部注入那缕青木雷火之中!刹那间,青翠的灵力浪潮仿佛镀上了一层青金色的雷火锋芒,带着沛然莫御的生机与毁灭之力,以更狂暴的姿态,狠狠冲刷向那些黯淡的魔纹!
这一次,不再是僵持!暗金魔纹在蕴含雷火的青木灵力冲击下,如同烈日下的残雪,发出“滋滋”的哀鸣,开始寸寸瓦解、消融!虽然速度极慢,每一次消融都牵扯着金丹剧痛,但胜利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炷香,也可能是一个时辰。当最后一丝顽固的暗金之色被汹涌的青木雷火彻底湮灭时,刘玄浑身一震,“哇”地喷出一大口带着浓重腥气的乌黑淤血!
淤血落地,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将地面灼烧出一个小坑,缕缕黑烟升腾而起,带着令人作呕的魔气。
“表哥!”谭小枚再也忍不住,扑到刘玄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处一片冰凉湿透,全是冷汗。
陆无涯也一步上前,手指再次搭上刘玄腕脉,仔细探查。片刻后,他紧绷的脸色终于真正松弛下来:“魔纹已除!反噬虽重,金丹本源无损,根基未坏。好险!”他看向刘玄的眼神,又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
刘玄虚弱地睁开眼,眼神黯淡,嘴唇干裂,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死不了…就是…感觉被掏空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气海空空荡荡,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火烧火燎地疼,神魂更是疲惫欲死。
“赤魇意志虽退,难保没有其他魔物或觊觎火莲之人寻来。”陆无涯当机立断,“晓雪姑娘情况稳定,刘玄急需静养恢复。我们立刻离开焚炎谷核心范围,找个隐蔽处休整。”
数个时辰后,炙热逼人的岩浆气息渐渐被一种干燥灼热的山风取代。他们已远离了核心火山区域,进入一片相对荒凉、遍布赤红色风蚀岩的山地。夕阳将巨大的岩石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尘土的味道。
谭小枚眼尖,指着前方一处背风的巨大赤岩下方,“好像有个凹陷,像是个…井口?”
走近一看,果然是一口早已干涸的枯井。井口由粗糙的赤红色岩石垒砌,大半已被风沙掩埋,只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井沿上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符文,历经风霜,早已失去了灵光,只能勉强辨认出似乎是某种古老的避火镇煞的纹路。
是个废弃的避火井,看痕迹,至少荒废数百年了。
井内比想象的更深,也更宽敞。垂直向下约十丈后,便是一个葫芦形的天然岩洞,干燥异常,空气虽然沉闷,却并无污浊腐败之气,反而带着一丝地脉深处特有的土石气息。洞内一角,甚至还有前人用石块简单垒砌的火塘痕迹和一些腐朽的木屑。
谭小枚立刻忙碌起来,从储物袋中取出柔软的兽皮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刘玄安顿好。又拿出水囊和干净的布巾,轻柔地为他擦拭脸上的冷汗和血污。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专注的神情,刘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陆无涯则将林晓雪安置在另一侧干燥的石地上,再次确认她只是神魂消耗过度陷入深层沉睡后,便盘膝坐在靠近井口的位置,膝上横放着无涯剑,既是调息,也是守护。
刘玄服下几颗固本培元的丹药,在谭小枚的守护下,开始全力运转青帝长生诀恢复几乎枯竭的灵力和受损的经脉。
时间在静养中流逝。当洞外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星斗爬上天幕时,刘玄终于从深沉的调息中醒来。
他刚睁开眼,就看到谭小枚捧着一碗用携带的灵谷熬成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米粥,正小口吹着气,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
“表哥,快喝点,刚熬好的,加了点凝神草,对恢复有帮助。”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满是关切。
刘玄心中一暖,没有拒绝,就着谭小枚的手,慢慢喝下温热的粥。暖流顺着喉咙滑下,不仅温暖了脏腑,也熨帖了疲惫的神魂。
“感觉如何?”陆无涯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捡了半条命。”刘玄苦笑一下,声音依旧有些虚弱,“金丹无碍,但经脉损伤不小,灵力恢复不足三成,需要些时日。这次…多亏你们了。”
“都是兄弟。”陆无涯言简意赅,目光扫过依旧沉睡的林晓雪,“晓雪姑娘气息越发平稳,神魂的创伤也在缓慢愈合,看来赤阳九叶芝和地心火莲的效果极好,苏醒只是时间问题。”
“那就好。”刘玄松了口气,这次焚炎谷之行,最大的目的总算达成。
“对了,”谭小枚放下空碗,想起什么,指着岩洞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刚才等你调息时,我四下看了看,那边好像有点东西。”
三人起身,来到谭小枚所指之处。只见角落的碎石和浮土下,隐隐露出一角灰白色的东西。陆无涯并指如剑,一道无形剑气拂过,轻柔地扫开覆盖的尘土。
一具盘膝而坐的骸骨显露出来!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在漫长岁月中化为飞灰,骨骼呈现出一种玉质化的灰白,显然主人生前修为不低。骸骨保存得相当完整,姿态安详,仿佛只是在此地坐化入定。
最引人注目的是,骸骨双手交叠于小腹丹田处,指骨之中,赫然握着一枚样式古朴的暗青色玉简!玉简表面黯淡无光,却隐隐透着一股苍凉的气息。在骸骨身侧,还散落着一个同样不起眼的灰扑扑的储物戒指。
“坐化的前辈?”谭小枚低呼一声,连忙合掌,恭敬地行了一礼。修真界中,对前辈遗骸保持尊重是基本准则。
刘玄和陆无涯也肃然行礼。能在焚炎谷附近坐化,并留下玉简和储物戒的,绝非寻常修士。
陆无涯小心翼翼地用剑气托起那枚暗青色玉简,并未发现禁制或陷阱的痕迹。他分出一缕神识,谨慎地探入玉简之中。
片刻后,他收回神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将玉简递给刘玄:“没有危险。里面的信息…似乎与这焚炎谷,甚至那赤魇魔将有关。”
刘玄接过玉简,依样探入神识。
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
玉简主人自称“离尘子”,乃是数百年前一个名为“地炎宗”的宗门长老。地炎宗,正是依托焚炎谷地火之力而建立,擅长炼器与火系功法,曾经煊赫一时。
玉简中记载了地炎宗由盛转衰的关键,一场突如其来的恐怖魔灾!魔灾的源头,直指谷底深处封印的一尊上古魔头意志的泄露!那魔头意志极其狡诈阴毒,无声无息地污染了地炎宗守护的几处关键地脉节点,并引诱、魔化了一些心志不坚的弟子。当宗门高层察觉时,魔气已如燎原之火。
一场惨烈的护宗之战在地脉深处爆发。离尘子便是那场大战的参与者之一。玉简中描述了他们如何发现魔气源头竟与一个名为“蚀骨老魔”的魔道巨擘有关,此魔似乎与那被封印的上古魔头意志达成了某种邪恶的共生。地炎宗高手拼死反击,虽然重创了蚀骨老魔,暂时封堵了魔气源头,但宗门精英也几乎损失殆尽,传承断绝,最终在魔灾余波和仇家的落井下石中彻底覆灭。
离尘子身受魔气侵蚀,本源重创,无力回天,最终选择在这口废弃的避火井中坐化,留下玉简,记载下这段被尘封的血泪前尘,警示后人焚炎谷深处潜藏的真正魔患,并提及那蚀骨老魔虽被重创,但魔功诡异,极可能未死,会卷土重来。
玉简的最后部分,离尘子留下了一个信息:他早年曾在一处地脉灵窍中,发现过一种名为“地脉灵乳”的天地奇珍,有洗练魔气、纯净道基的奇效。他本欲取之治疗自身魔伤,却因伤势过重无力抵达。那处灵窍的位置,被他记录在玉简附带的一幅残破地图上,地图指向焚炎谷更深处、靠近地肺毒火的一个隐秘支脉。离尘子希望有缘后人若得此简,有能力者,可取此灵乳,或能克制谷中魔气,并彻底铲除蚀骨老魔之患。
刘玄收回神识,眼中精光闪动,将玉简内容和自己体内刚刚清除的魔蚀咒纹联系起来。
“蚀骨老魔…魔气共生…地脉灵乳…”他喃喃自语,随即看向陆无涯和谭小枚,语气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新的凝重,“看来,我们惹上的麻烦,比想象中更大。不过…这‘地脉灵乳’,或许正是我彻底根除体内魔纹隐患,纯净金丹的关键!”
他拿起那枚灰扑扑的储物戒指,神识探入。里面空间不大,除了一些早已灵气散尽的低级丹药和材料外,最显眼的是几十块上品火灵石,还有一张绘制在某种火蜥皮上的残破地图。地图线条古朴,标注着复杂的地脉走向和一个醒目的红点,正是离尘子所言的“地脉灵乳”所在之处!
枯井藏前尘,遗泽引新途。赤魇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一个更古老、更狡诈的魔名,“蚀骨老魔”,已悄然浮现在三人面前。而彻底清除魔纹、稳固道基的希望,也藏在那地脉毒火交织的深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