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4章:石镜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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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溶洞深处的水流声愈发湍急。刘玄搀扶着谭小枚,在崎岖的河岸上艰难地行走。身后是赵天骄留下的血腥气,那股怨毒的威胁,如同无形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

约莫一个时辰,溶洞前方不再是单一的河道,水流在此分岔,形成数条大小不一的暗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气和淡淡的…铁锈味?

“血腥气?”谭小枚对气味极其敏感,她蹙起秀眉,指向其中一条水流最为湍急、腥气也最浓郁的岔道,“源头似乎在那里。”

刘玄眉头紧锁,从怀中取出那枚青铜残片。此刻,残片上的弯月标记正散发着温润而清晰的微光,光芒所指的方向,与谭小枚所指的岔道一致!

“看来,这条路非走不可了。”刘玄沉声道,将青铜残片握在手心,这腥气…透着邪性。

沿着这条腥气弥漫的暗溪深入,地势逐渐抬升。脚下的岩石不再是纯粹的黑色,开始掺杂进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红纹路,如同凝固的血管。水流冲刷着两岸,带起的泡沫都隐隐泛着淡红。

再走了一段时间,前方竟传来微弱的光亮。一种浑浊的暗红光芒,将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映照得影影绰绰,鬼气森森。

两人放轻脚步,悄然靠近。眼前所见,令他们心神剧震!

一个巨大的、近乎占据整个地下空间的血池,翻涌着刺鼻的腥臭味,污秽的暗红浆液每一次翻腾,都带起令人作呕的泡沫,粘稠地破裂,释放出更浓郁的腐败气息。池中央那模糊蜷缩的轮廓,如同被污血滋养的恶魔之卵,随着粘稠液体的起伏而微微搏动。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有一股阴冷、暴虐、充满不祥的意念波纹扩散开来,狠狠冲刷着岸边两人的神魂。

谭小枚闷哼一声,脸色由白转青,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原本已被刘玄灵力压制的几处经脉,此刻如同被无数钢针反复穿刺搅动,那阴毒的灵力被池中邪念勾动,竟有反扑之势!

“表哥…这邪念…引动了我体内的毒…”她牙关紧咬,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刘玄伸臂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股雄浑、温和的灵力,如同汩汩暖流,毫不吝惜地涌入谭小枚体内,压制那蠢蠢欲动的尸毒灵力,同时在她周身布下一层淡淡的、带着凛冽剑意的灵力屏障,竭力隔绝外界的邪念侵蚀。“凝神!运转清心咒,守住灵台!这邪气擅侵蚀心神!”他声音低沉,目光扫视着这片污秽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出路或破绽。

青铜残片在他紧握的手中持续散发着温润而清晰的微光,弯月标记的光芒灼热,指向性无比明确——正是血池中央,那搏动的邪胎轮廓!

“前辈!”

刘玄心神入泥丸宫;“此等污秽之地,怎会有与月光石同源的气息?这邪物究竟是何来历?”

泥丸宫深处,残魂的意念清晰地传来:“污秽…掩盖…核心…有月华…精粹…极为纯粹…邪胎…寄生其上…汲取其力…壮大己身…污秽…是其外壳…亦是…屏障…斩断…连接…或可…伤其根本…”

寄生!刘玄心神颤抖,难怪青铜残片指引至此,此地邪气冲天却又有月华精粹的感应!那孕育中的邪物,竟是以某种极其精纯的月华能量为核心,如同恶藤缠绕灵木,以其为垫脚石状大己身。

他目光如电,再次扫过血池边缘那些被经年累月腐蚀、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岩石。这一次,他看得仔细。几处异常扭曲、如同凝固血管般的暗红纹路,在浑浊血光的映照下,隐隐构成了某种扭曲、古老、充满邪异意味的符文轮廓!

“有门道…”刘玄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刀,“表妹,看到池边那几块扭曲的岩石了吗?其上纹路有异,似邪法阵纹。”

谭小枚忍经脉刺痛,依言凝神望去。片刻,她虚弱地点点头:“是符文…虽扭曲污秽,但…核心节点…有三处…似在…维系这血池…邪胎与池底核心的…连接通道…”

她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血池不同方位的三块形态狰狞、符文最扭曲的岩石。

就在这时,泥丸宫残魂的意念带着一丝急切:“引动…剑意…断水…切断…节点…邪胎…根基…必受震荡…小心…反噬…”

切断连接?刘玄明悟。邪胎寄生,必与池底的月华精粹有能量通道相连,强行斩断,必能撼动其根本!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因这滔天邪气带来的心悸,将谭小枚小心扶到一块相对稳固、远离血池的岩石后。

“待在此处,运转功法,护住心脉,全力祛毒!”他沉声叮嘱,“我去斩了那邪物根须!”

谭小枚眼中充满了担忧,张了张嘴,却见刘玄眼神无比的坚定,周身灵力开始以一种奇特的韵律震荡起来。她最终用力点头:“表哥…小心!”

刘玄转身,面对那翻滚的血池与搏动的邪胎。他一步步走向池边,脚下暗红的岩石湿滑粘腻,每一步都留下浅浅的印记。距离越近,那无形的邪恶意念冲击波便越强,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拍打着他的心神壁垒。气海中的月华清辉急促流转,残魂的意念也凝聚起来,默默守护着他的灵台。

他停在谭小枚所指的第一处符文节点岩石前。这块岩石形如鬼爪,深深插入血池边缘,其上扭曲的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邪异波动。刘玄闭上双目,心神沉入气海。

气海内,灵力不再平缓,而是如同被飓风搅动的大海,汹涌澎湃。那缕源自断剑残魂的断水剑意,此刻如同蛰伏于狂涛中的蛟龙,感应到外界的污秽邪气与刘玄的决绝杀意,变得无比活跃与锋锐!它不再是无形的潜流,而是化作一道道微不可察却足以切割万物的细密“剑丝”,在刘玄的引导下,循着浪琴锻体诀第五重“潮汐淬骨”的独特轨迹,狂暴地冲刷向四肢百骸!

轰——!

仿佛体内有惊雷炸响!刘玄身体微微一颤,裸露的皮肤变得通红,青筋如虬龙暴起!淬骨!这是真正意义上以剑意为锤,以灵力为火的淬骨!每一道带着断水真意的灵力细流冲过筋骨,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如同有无数把无形的小刀在刮擦、切割、重塑着他的骨骼!汗水刚渗出毛孔,便被周身激荡的锋锐气劲蒸发成白雾,笼罩着他微微颤抖的身躯。

“呃啊…”一声闷哼从喉间挤出,刘玄牙关紧咬,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这痛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修炼,但眼神却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泥丸宫深处,残魂的意念化作无声的咆哮,仿佛在为他擂鼓助威:“撑住!引剑意…入骨…斩断…枷锁…破而后立!”

岸边的谭小枚看得心惊肉跳,她能清晰感受到刘玄体内那狂暴、锋锐到极点的灵力波动,以及那非人的痛苦。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中,她也敏锐地捕捉到,刘玄那淬体五重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惊心动魄的速度变得凝实、厚重,甚至隐隐向着五重巅峰冲击!他周身散逸出的气劲,带着一种无物不断的决绝意味,竟将靠近他周身尺许内的污秽血气和邪念,无声无息地切割开来!

就是此刻!

刘玄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似有冰冷的剑芒一闪而逝!所有的痛苦都被他强行压下,化作一声石破天惊的厉喝:“断水——斩!”

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气海内狂暴的断水剑意,对着面前那鬼爪般的符文岩石,微微挥下!

嗤——!

一声极其细微刺穿灵魂的撕裂声!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淡蓝色弧形剑气,如同裁开布帛般,精准无比地斩过岩石上那最为扭曲的核心符文节点!

嗡!

那鬼爪岩石猛地一颤,其上蠕动的暗红纹路如同被斩断的毒蛇,僵直、黯淡!岩石表面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一道深刻的裂痕浮现,内部仿佛有污血渗出!与此同时,血池中央那搏动的邪胎轮廓,出现不规则的抽搐!一股混杂着痛苦与暴怒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轰然扩散!

“有效!”刘玄精神一振,顾不得体内因爆发而气血翻腾、筋骨剧痛,身形如电,扑向第二个符文节点!

那是一个形似扭曲心脏的暗红岩石,仿佛还在微微跳动。邪胎受创,似乎激怒了这血池空间本身!刘玄身形刚动,脚下粘腻的岩石地面裂开数道缝隙,粘稠污秽的血浆如同有生命的毒蛇,喷射而出,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与吸扯之力,缠向他的双腿!同时,空气中弥漫的腥臭血气浓稠,化作无数细小的扭曲的怨灵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扑向他的灵台!

“滚开!”刘玄暴喝,周身激荡的断水剑意外放,如同无数细密的剑气风暴环绕自身!嗤嗤嗤!缠来的血浆触手被切割、蒸发,扑来的怨灵面孔撞上这层无形剑域,如同冰雪消融般发出滋滋的惨叫,溃散成缕缕黑烟。

然而,这阻挡也让他身形微微一滞。就是这一滞的刹那,那心脏岩石上的符文亮起刺目的血光!一股强大的吸扯之力凭空产生,目标并非刘玄的身体,而是他体内流转的灵力!仿佛要将他的力量强行抽离,反哺给那受创的邪胎!

刘玄脸色微变,只觉气海灵力竟有失控外泄的趋势!他强行运转浪琴锻体诀,气海灵力如怒潮奔涌,死死锁住自身。但那股吸力异常诡异,不断消磨着他的抵抗。

“哼!邪魔外道,也想抽我根基?”刘玄眼中狠色一闪,非但不退,反而借着那吸力,将体内正承受潮汐淬骨之苦的锋锐灵力,连同那缕断水剑意,化作一道决绝的洪流,送向那心脏岩石!

以身为桥,剑意为刃!

轰隆!

仿佛引爆了一座小型的火山!那心脏岩石承受不住这股融合了淬骨剑意与断水真意的狂暴灵力冲击,血光符文炸裂!整块岩石四分五裂,碎石裹挟着污血四射飞溅!池中邪胎的抽搐变得更加剧烈,甚至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咆哮!整个血池空间为之震荡起来!

反噬之力传来,刘玄如遭重锤,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身形踉跄后退数步才稳住。体内筋骨剧痛更甚,气海灵力也消耗巨大,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淬骨在剧痛中加速,五重巅峰的屏障,在方才那极限的爆发与承受中,已被冲击得摇摇欲坠!

“表哥!”谭小枚焦急的呼喊传来。

“无妨!”刘玄一抹嘴角血迹,眼神死死锁定最后一个符文节点——那是一个形如骷髅头骨的岩石,眼窝处空洞洞的,却散发着最为阴森邪恶的气息。邪胎连续受创,这最后的节点仿佛活了过来,骷髅头骨的眼窝中,竟燃起了两点幽绿的鬼火!一股冰冷、恶毒的意念牢牢锁定刘玄!

血池的翻滚达到了顶点,粘稠的血浆如同沸腾般鼓起巨大的气泡,破裂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噗声。那搏动的邪胎轮廓,在剧烈的抽搐中,第一次清晰地显现出类似人形的蜷缩姿态,一股令人窒息的暴虐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向刘玄!

最后的节点,亦是最后的反扑!

刘玄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与全身骨缝里透出的酸痛。气海灵力虽消耗巨大,但经过方才淬骨爆发与邪气冲击的洗礼,反而变得更为凝练精纯,如同被反复捶打锻造的钢铁。那缕断水剑意,在极致的压力与痛苦磨砺下锋芒更盛,隐隐透出一股斩断一切束缚破浪而出的决绝气势。淬体五重巅峰的屏障,只剩一层薄纸!

他右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将体内所有残存的灵力与那缕锋芒毕露的剑意,尽数灌注于左掌紧握的青铜残片!

“前辈,助我一臂之力!斩断这污秽之源!”刘玄在心中狂吼,将所有的意志与力量倾注于手中的残片。

嗡——!

青铜残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清辉!那弯月标记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温润的指引,而是化作一道凝聚的、清冷如九天寒月的光束!这光束带着一种洞穿污秽、涤荡邪魔的古老气息,仿佛能冻结灵魂,无视那骷髅岩石眼窝中跳动的幽绿鬼火,无视邪胎散发出如山的威压,如同宿命般,精准无比地射向那骷髅头那燃烧着鬼火的眉心位置!

嗤——!

清冷月辉与幽绿鬼火接触的刹那,一种令人心悸的湮灭!幽绿鬼火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哀鸣,黯淡、熄灭!骷髅岩石眉心处那最为繁复邪恶的符文,在月华的照射下,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雪,消融、瓦解!岩石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蛛网般的裂痕爬满整个“头颅”!

噗!

一声轻响,如同戳破了装满污水的皮囊。那狰狞的骷髅岩石彻底崩碎,化作一地暗红的齑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