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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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上次叔叔带他走进家中那间尘封的密室,推开布满铜锈的檀木柜,露出底层暗格里整整齐齐码放的金元宝,万生悬着的心才彻底安定下来。那些金灿灿的元宝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表面的纹路镌刻着岁月的痕迹。叔叔说这是父亲留给他的修炼资粮,足够支撑他将混元功修炼至先天境界。万生蹲下身,轻轻摩挲着元宝上凸起的万字印记,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仿佛在诉说着父母对他的殷切期望。攥紧拳头的那一刻,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定不负这份沉甸甸的心意,转身便投入到日夜苦修之中。

混元功的修炼远比想象中艰难。第一式“混元起势”看似简单的抱元守一姿势,却蕴含着天地气机流转的奥秘。万生每日天不亮便悄悄爬起来,生怕惊醒还在熟睡的家人。当第一缕曙光尚未刺破黑暗,他已在小院中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寒风如刀,割得脸颊生疼,起初双腿抖得如同筛糠,掌心的汗水浸透衣襟,到后来膝盖都肿得无法弯曲。有好几次,他实在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稍作休息,他又倔强地爬起来,继续练习。整整一周时间,他才终于找到那种周身气血如潺潺溪流般自然运转的感觉,当指尖第一次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气感时,积压已久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不受控地滚落下来。

入门之后,修炼渐成定式。每日清晨寅时,万生准时在鸡鸣声中起身,迎着刺骨的晨风开始第一遍功法。夜色深沉,繁星点点,整个小镇还在沉睡,唯有他的小院中传来规律的呼吸声。三个时辰的修炼如同与自己的身体搏斗,经脉中传来的撕扯感令人几欲昏厥。那种疼痛,像是无数根细针在经脉中游走,又像是烈火在体内燃烧。修炼结束后,等待他的是更为严苛的药浴。婶婶将珍藏的草药分门别类码在石臼中,从老山参到紫珊瑚,每一味药材都价值千金。药汤煮沸时,蒸腾的热气中裹挟着辛辣刺鼻的药香,万生咬着牙跳进滚烫的浴桶,皮肤瞬间被灼得通红,仿佛千万根细针同时扎进血肉。第一次药浴时,他撕心裂肺的哭喊惊动了整条街,是叔叔狠下心将他按进药汤:“想要变强,这点痛都忍不了?”那一刻,泪水和着药汤,模糊了他的双眼,但心中的信念却愈发坚定。

随着时间推移,药浴的痛苦渐渐化作淬炼身体的助力。每次浸泡后,他都能明显感觉到肌肤变得坚韧,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泡完药浴的间隙,万生会坐在窗前研读《百草集》,用毛笔在宣纸上临摹草药图谱。那些曾经艰涩的文字,如今在他眼中化作药浴配方的灵感源泉。他会仔细研究每一味草药的特性,思考如何搭配才能发挥出最大功效。当他发现将三七粉加入药汤能加快气血运转时,兴奋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惹得婶婶笑着嗔怪:“这孩子,读书读魔怔了。”但他知道,每一次新的发现,都意味着离成功更近一步。

寒来暑往,时光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中悄然流逝。五个春秋转瞬即逝,曾经的三岁孩童已长成八岁少年。万生的身形抽条得厉害,眉眼间褪去稚气,举手投足间隐约可见武者风范。他的手掌变得厚实有力,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眼神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坚毅。这年冬天,一场罕见的暴雪席卷灵泉镇,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整个世界仿佛被冰雪覆盖。演武场上,积雪很快没过脚踝,万生却如青松般矗立其中,开始冲击最后一道难关——贯通天地二桥。

他摆出混元功的“阴阳轮转”式,单脚如树根般扎进积雪,盘起的右腿上很快落满雪花。双手结成的“乾坤印”在胸前流转,随着呼吸起伏,周身渐渐形成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暴雪落在漩涡边缘,竟诡异地悬浮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万生全神贯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与雪花交融。突然,他周身气势暴涨,原本平缓的呼吸变得如同战鼓轰鸣,身上的积雪被无形气劲震得四处飞溅。伴随着一声清喝,一口白气化作实质的气箭激射而出,在雪地上犁出一道丈许长的沟壑。这一刻,他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力量。

“好小子,这么快就打通天地二桥,进入先天了!”阁楼的木门“吱呀”开启,雷老头裹着狐裘走出来,白眉下的眼睛闪着精光。万生急忙收功,抱拳行礼:“都是雷老教导的好。”“少来这套!”雷老头瞪了他一眼,“你这混元功偏门得很,我不过是给你解了几次惑。”话虽如此,他捻着胡须的手却止不住微微上扬,显然对这意外之喜颇为得意。

得知万生想回家报喜,雷老头神色转为郑重:“明日来我这一趟,有些事得交代你。五个月后就是枯崖山灵根测试,这可是你修行路上的关键一步。测试不仅关乎你能否正式踏入修仙行列,更决定了你未来修行的方向。灵根的品质和属性,将影响你修炼功法的选择和成就的高度。这些年,你在武学上的天赋有目共睹,但修仙之路与武道大不相同,其中的艰难险阻,远超你的想象。”万生用力点头,转身踏入雪中。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声,与他雀跃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远处家中的灯火在风雪中明明灭灭,仿佛在召唤着这位历经淬炼的少年,也照亮了他即将踏上的修仙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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