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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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位骑士长面色古怪,但还是向她行了骑士礼,视线却不停地打量着她,疑惑,不解,厌恶。

多米尼克皱起了眉头,叫住其中一名关系比较好的骑士长:“法埃尔骑士长,执法者已经到···”

“噢,执法者已经到了,我们也结束了简单的会谈刚要去找你。不过既然你已经到了,那我们也省去了麻烦。城主派来的人刚悄悄离开没多久就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都以为你才睡下没有接到【临召】。”法埃尔一改往日和睦的态度,话语间带上了敌意。

他说完,并没有个给多米尼克套话的机会,在经过多米尼克身边的时候,故意撞上她的肩膀,其他三位骑士长也是如此,生生将她撞退了几步。

多米尼克不解地看着四位骑士长,看见他们并没有离去,而是走到传召厅的过道入口转身站定,面向传召大厅的大门将长剑竖立在身前——这是圣坛之所重大审判时才会有的情形。

不安的念头翻滚了起来,多米尼克还是打算尝试一次,可她刚喊出法埃尔的名字,最右侧也是最年长一点的骑士长努里埃尔打断了她:“不要为难年轻人了,发布【临召】的执法者持有四神官的手牌,在监督的职权之上,她能够对南境任何一处的圣坛之所下达必须执行的指令,包括···你在内。”

注意到对方连法师长的称谓都省去了,多米尼克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情已经没有混淆的必要了,但她还是想要诈出一点东西:“执法者···如果是因为平原的事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

“【真视之眼】。”努里埃尔给了她重磅一击,并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四位骑士长同时宣誓,并在话语的末尾发出古怪的音节:

“我们将捍卫正义的审判,【德雷拉洛】”

那是骑士的审判法印,一层圣光在四位骑士长的感应下,于他们的长剑前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帷幕,将传召大厅的通道封死。

多米尼克不可置信地看着圣坛之所的骑士长们,嘴唇颤抖着微微张开,又回头看着传召大厅紧闭的大门在圣光光泽的闪耀下缓缓打开。

她心里已经来不及盘算接下来的盘算了,能够发动【真视之眼】的执法者至少也该像她一样曾是一名圣坛的法师长,这种占卜类的高深魔法需要非常明确的指令,比如符合逻辑的证据之类的。

“不过是执法者常用的手段而已,只要能推翻逻辑,就能破除嫌疑了。而我现在,仍然是边缘城邦圣坛之所的法师长!”多米尼克调整好心态,挺直腰杆庄严的向着门内走去。

半环形的大厅边缘环绕着十六座白石椅,其余十一位大法师已经就座,他们正好目睹了真视之眼显现的最后的幻象——枯瘦穷苦的平民吸入一种灰蓝色的粉末——随着多米尼克的入场,真视之眼展现的幻象立即消散。

多米尼克直视正中央的首座,在原本是她的位置上,此刻正坐着一位发型快要散掉,长相绝美的女人,特制的暗红色执法者服饰将其凹凸有致的身材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名年轻的执法者!

多米尼克忽然就有了底气,她也看到了那最后的幻象——流入平民的劣质炼金残骸物。忽然就松了口气,并先发制人:“南境圣坛而来的执法者,这就是你该有的礼仪?”

她刚说完,一只渡鸦从穹顶的天窗里飞了进来,在众多大法师的注视下快要落到执法者身上的时候忽然变成一小簇火星似的粉尘消失不见。

执法者懒洋洋地靠坐着,左手托着下巴:“你迟到了,法师长阁下。你过于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了,说起来我也应该是要梳洗打扮一下,给足你们的时间再发布【临召】的。不过在你迟到的这些时间里,时间也算是补充了回来吧。比如,偷偷从圣坛之所溜出去的城主的人,又或者是刚刚匆忙写完报告回家的占星术士?”

多米尼克的心里咯噔一下,脊背不知所措的冒起了冷汗。

“执法者的作用不仅仅是监督圣坛,我们也会有别的事情要做,比如抓捕逃跑的黑巫师。那浪费了我不少时间,从熙瑟追到边缘,确实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遵循礼仪。【临召】的目的本身就是紧急的,我又不是来这里做客的。”

执法者看似随意的解释,却堵死了多米尼克的打算,清脆的声音里携带着迷惑人心的诅咒,那在诱导着多米尼克将自己心里的秘密说出来。

但到底是在边缘城邦深耕多年的法师长,多米尼克很快就轻易地破除了诅咒,看着面前最多不过二十岁的执法者,她的语气也有了轻蔑的意思:“如果您是指平原的事情的话,我们已经证实了传言,还未冬至,魔族就派出了···”

“说起来,我已经端掉了熙瑟到纳坎山脉的黑巫师据点,七大城邦联合发布通缉的黑巫师逃跑的时候引导我来到边缘。比起平原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圣坛之所里也会有人在协助那些败类,又或者说,有人也想成为那些败类。”执法者打断她的话,起身走到台阶边俯视着多米尼克,“看啊,一名年轻的执法者!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我并不是什么新手。”

强大的魔力瞬间笼罩在传召大厅里,将多米尼克死死地压着跪了下去。

“阁下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指刚才真视之眼所显示的炼金残骸,那也不过是手下的人手脚不干净,总不至于要发起一场不合规的审判吧?”多米尼克震惊于对方强大的魔力,一边抵抗着压制,一边调动魔力在身体里形成心灵屏障,防止对方通过视线进行读心。

法师席上,坐立难安的铃兰大法师回答到:“有匿名者提供了完整的证据,所有的证据都将城邦内非法流通的劣质炼金残骸源头指向了圣坛之所,隶属于占星阁的克罗什·博罗纳特。而占星阁又由法师长直接管理···”

“铃兰!”多米尼克不可置信地看向由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大法师。

“那不符合圣坛的正义和包容。”铃兰不敢看自己的导师,说完便低下了头,用魔力驱动了白石椅高耸的椅背上的缄默符号,她将保持中立,遵循最终判决。

“太让人失望了,你没有管理好边缘城邦的圣坛之所,也无需给自己设上一层心灵屏障。多米尼克,你可真是给塞维伦家族丢脸啊。”执法者撤销了对她的压制,看向其他大法师,“证据链符合条例,四位骑士长也用审判法印对其进行了真伪,那么,我将发起···”

“失望?”多米尼克突然吼道,“现在距离冬至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可半个月前就出现的影魔以及先锋军就已经得到证实。我发起的支援请求从未得到回应,最后等来的是什么?一场莫须有的审判!”

“既然半个月前就发现了影魔的踪迹,为什么没有招募女巫集会的巫师?就连我这位刚到的执法者都能感知到城邦附近有女巫集会的痕迹,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他们被迫从城邦绕行离去!看看你做了什么?除了配合城主派遣国一次侦查队,带回来一具影魔的尸体,你下达了指令让周围的圣坛术士前往乡镇部署了隐息魔阵吗?”执法者厉声质问,“在座的各位大法师有做到吗?还是说你们在畏惧塞维伦家族?”

多米尼克不可置信地又看见三个缄默符文亮了起来,她咬牙挺直了身子:“多事之秋,大多数女巫集会都会以解放穷苦底层为由发起各种各样的起义,在这紧要关头,边缘撑不起混乱,也没法保证那些集会巫师团体里是否藏着黑巫师?城主也没有发布启动隐息魔阵的指令···”

她张了张嘴,突然就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了,就算将魔力凝聚在喉咙也没有作用。

执法者直接设下了不可破除的诅咒封禁了她的声音,并呵斥道:“等待城主的命令?单这一点,你就已经背叛了圣坛,背叛了你的誓言!”

又有两位的大法师亮起了缄默符文。

“我们服务于神明,服务于所有信徒,服务于圣坛。我们遵循的法旨禁止让凡人的律法凌驾于我们之上,但也禁止我们永远不能干涉任何政权!圣坛的存在不属于任何势力。”执法者一边说着,一边从台阶上走了下去,“证据链符合条例,四位骑士长始终将捍卫正义的审判,那么,我将发起裁决。”

“南境边缘城邦圣坛之所,法师长多米尼克·塞维伦默许了内部的腐化,允许非法售卖劣质炼金残骸,并违背法旨背叛了誓言,背叛了圣坛。以四神官手谕,对其进行最终判决,多米尼克·塞维伦将被驱逐出圣坛之所,接受【御卸】,并终生监禁。”

执法者的话音落下,多米尼克尘埃落定般颓软了下去,嘴巴一张一合地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欣然接受了。

十一位大法师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铃兰红着眼眶看向多米尼克,站起来后和其他人一样,微张双手掌心向前,然后转过身去。

一种无形的力量化作丝线从多米尼克的身体里脱离了出来,大厅里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像是铜钟的空灵声。

执法者站定在多米尼克面前:“你该庆幸,民众们还只是在痛恨那些让人上瘾的炼金物,而愚钝的城主还不知道那些肮脏的事情,不然他会自大的以为自己能够拿捏住圣坛之所的把柄,误以为自己能够免费获得一支强大的军队。”

多米尼克闭上了眼睛,等候处置。

执法者一边念诵着古符文组成的誓言,一边从手心里牵引出十二道魔力连接在十二座椅上,随着白石椅上古老的咒文被激活,十一位大法师同时念诵着一组古老的符咒——

——【御卸·叛者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