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跳下床,猛地拉开那个质量不错的木门,“老头!快过来教老子法术,老头”!
回应我的只有一阵蝉鸣,这是这么多天来我第一次走出这个房间,来的那天已是午夜,我没有仔细地看过这个小院,这是一个传统的中式院落,由圆形拱门进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种在画着太极八卦的影壁墙前面的竹子,竹子后面则是一个鱼池里面游着几只红色的锦鲤;院子的两边就是两座不大的厢房,之后就是我躺了几天的堂屋。
我喜欢这样典雅的建筑,但是我已经来不及细细观赏了,我冲出拱门,往宅子更深处跑。这个宅子很大,越往里走越宽,直到又见到了一个圆拱门,我跑进去,一个巨型下沉的广场映入我的视线。
上千名修炼者排成大阵,动作整齐划一,气势排山倒海,刀剑配合天衣无缝,每个人的动作都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再朝远处望,一排排小房子鳞次栉比一眼望不到头。
我被这个场景深深震撼到了,极强的压迫感让我喘不上气,正在我目瞪口呆之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被吓到了”?是药晴一。
“是挺壮观的”。
“那是当然,我们清虚道是天下第一大门派”。
“只是我有一件事挺奇怪的,书上写仙门道观都住在名山里,你们大门却在闹市里面,没一点神秘感”。
“神父说了,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那些个门派自诩为名门正派捍卫正道,却常年隐居深山远离人世闭门造车,嘴上喊得一个比一个响,真到了该出世的时候又各个藏着掖着,推三阻四,这样怎么能护卫世间公正,必须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才可以”。
我听到这些话便觉着伯安老头还是有点东西的,这样的道理都能让他悟出来。得知我的来意之后,药晴一便带着我去找伯安老头,在此期间,药晴一给我讲了世间的几大门派,这些门派分散于世间各地,属清虚道跟北燕的霜华派最为强大,霜华派掌门人更是在二十年前当上了修行尊主,号令修行界;但是他的修为近些年却一直停滞,跟伯安老头总有一线之隔,无法超越伯安老头成为世间第一。
药晴一将我带入一个竹林之内,里面十分寂静,走到深处时看见一座凉亭,伯安老头正端坐在凉亭中央,“你本该在房中静养,怎么跑到这了”。
我坐到伯安老头的旁边,“哎,老爷子,我想跟你修行,万一我天赋异禀过了几年就到了你说的那个什么境界,那我不就没事了”。
“御风境”?
“是啊”。
“行啊,只是十年前我收晴一时便向世间宣布此生再不收徒,你要是想进我清虚道修行我清虚法术就要找一个有收徒资质的清虚门人拜师”。
“不行,俗话说名师出高徒,万一你手下的徒子徒孙没什么本事,教不了我什么功夫,反倒让我走火入魔控制不住体内这股灵气,那我不就得不偿失了,况且我误吃昆仑果有你的责任,你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不管”。
“我又没逼着你吃,说让你拜师你又不肯,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别啊老头,你不是说咱俩有缘,要不我不拜师,你以别的名义教我”。
“什么名义”?
“亲戚”?
“我一个老道士从不问红尘中事,哪来的亲戚”?
“那……兄弟”,我承认这样说是有些冒昧,我也是脱口而出,没有过多思考,不过这老头不像是开不起玩笑的人,我继续硬着头皮说下去,“我拜您的师父为先师,您代为传艺”。
药晴一听到我这么说朝我头上就是一巴掌,“你怎么没大没小的,师父今年已经一百一十岁了,你哪来的胆子跟他称兄道弟”。
伯安老头听了笑了笑,“你胆子挺大,不过不是不可行,修行之人重视师承,但也不是没有拜先师由代师授业师兄授业的先例”。
“师父,这会乱了祖制的”。
伯安抬手打断药晴一,对我说,“我跟你有缘,而且你跟我的恩师清虚真人也有缘,而且渊源颇深,这点你日后自然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你一个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突然成了我师弟,门派中的长老那些七八十岁的御风境甚至更高的高手突然成了你的侄子了,不要说他们肯定不愿意,修行界也肯定有很多人找你麻烦,所以没到合适的时机时你不能贸然承认这段关系”。
“这个好说”。
“好,那我就教你第一课”。
“什么”,我满怀期待的凑上前。
“打坐”。
“打坐”?我意识到,我可能又被这个老小子骗了,“我给你说认真的,我就快死了,时间就是生命啊大哥,你还有心情打坐”。
“修炼天下武功无不需要静心,你这样急躁没学会一招半式倒先走火入魔了”。
“在这一方面我始终是外行,我这人就有个难得的优点外行人绝不教内行人做事,罢了,打坐就打坐”,我摆烂似的学着那个老家伙的姿势,也就地而坐。不过这种东西可不是我这种风风火火的年轻人能学会的,不一会就睡着了。
我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一个小时总是有的,但伯安老头突然在我后脑上的一巴掌给我拍醒了,“执法行功,按时打坐,奈何不得惺忪。睡魔返到,头点点占胸。鼻声如雷响亮,才惊觉、眼又朦胧”。
“好诗啊师兄”!
“少拍马屁,打坐追求‘坐上有山有水,心中无是无非’,像你这种坐一会自己先睡着的倒也少见”。
“我这叫心神合一顺应自然,想睡了干嘛撑着”。
“油嘴滑舌,但也有几分歪理,看来光打坐看来是不能让你驱除杂念”,伯安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清虚道弟子除日常修行外还需外出历练和处理道中杂事,你也是初入道门,也得给你安排事情做”。
“那敢情好啊,我都是你师弟了,不得给我弄个副宗主啥的干干”。
“你想的倒挺美,刚入门的弟子自当以底层脏活累活做起,功力长进之后才可以外出历练或主持道门事务,我记得灶房那边还缺个伙夫,一会让晴一领你过去”。
“我好歹也是堂堂的宗主师弟,总的有个体面事情干吧”。
“废话少说,没让你去掏大粪扫茅厕就是很照顾你了。晴一!带你小师叔去灶房”。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药晴一的后面,时不时踢几脚路边的野花野草,嘴里还咒骂几句。我自小养尊处优,这是第一次有人让我给他当伙夫,“咳咳”,我叫住走在前面的药晴一,“分清辈分好么?我是你师叔,我应该走前面”。
“你知道灶房在哪吗”?
“我……”,我本就心里憋屈,但又无可奈何,“带路带路”。一路上我们没再说什么话,路过的清虚弟子一个个对药晴一毕恭毕敬,作为宗主的关门弟子,药晴一的辈分极高,跟她同辈的师兄弟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所以看见一些三四十岁的弟子一口一个师叔的叫着她,真是有点奇怪,“你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吧,按说拜给伯安老头的徒子徒孙的门下就很不容易了,怎么就成了伯安那老小子的徒弟了”?
“很简单啊,有个皇帝爹就行了”。
这句话给我吓得一激灵,我被一个公主给救了之后还对她出言不逊,“那个什么……公主殿下还真是亲民啊,我这个人吧从小就眼瞎,有时候还总是说话不过脑子,您大人有大量”,我说话小心翼翼,生怕又得罪了她。
“这倒是没什么,我是改名进的清虚道,除了师父和一些长老们是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
我不敢过多言语,生怕又口出狂言。但听她这么一说,我发现她果真是有些气质在身上的,虽然身材娇小,但活泼灵动,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平常人家出来的,身上的淡粉色纱裙看起来也与其他弟子的衣服材质不同。说实话这是这几天我第一次仔细端详她,如墨的长发不做过多打理,只有几根簪花点缀然后肆意垂落,直至腰间,刘海分拨在额头两旁,属实多了几分自然之美。眉弯似月,眸若星辰,鼻梁略挺,鼻尖微翘;唇红齿白,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异常完美;面色白皙却不失红润,不施粉黛却显得娇艳欲滴;脸型小巧精致,活脱脱的画中美女。
“你看够了吗”?
“咳咳,那个……不好意思啊,失礼了”,我极力挽回我作为一个师叔的面子。
“前面那个就是灶房了,你先进去吧,我去给灶房的管事的说一下”。
我一脸嫌弃,但是又不能改变什么。我小心翼翼的走进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灶房,里面的墙壁早已被多年的烟熏火燎熏得乌漆嘛黑,一面墙上还堆着排列整齐的柴火,剩下的就是半人高的灶台。
“你就是新来的,看着有点眼熟啊”,一个腰背佝偻的老头走进来,我看不出来他的大概年龄,长年的烟熏火燎让他的脸干枯蜡黄,脸上的皱纹像是火山爆发后凝结的熔岩,手上的皮肤在多年的劳动中也崩开了一道道裂纹。
“是我,我叫元哲”。
“元哲,”他低声重复,“没有辈分,没师父要你啊”。
“昂”,伯安老头嘱咐过我不能说是他师弟,我只能这样附和。
“那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踏踏实实过几年,找个好师父学个一两招肯定够用了。我这平常也就一个人,也没啥事,就是烧热水,洛都城干冷,这转眼就到了秋天了,就更凉了”。
这个老头神情和蔼,语气平和,说话时面露微笑,跟那个看着就很奸诈的伯安老头完全不相同,“大爷怎么称呼”?
“客气,我来这儿烧火几十年了,清虚道一代一代这么多人,早就没人记得我的名字了,反正现在人人都叫我老伙夫,你就跟着叫吧”。
“他妈的!那个新来的小兔崽子,人呢?给爷爷我滚出来”,一阵刺耳的叫骂声从灶房门口传进来,这声音好像是冲着我来的,我立马起身冲到灶房外面,这阵势属实是给我吓到了,呜泱呜泱几十号人把灶房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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