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鞋底刚踏上魔方矩阵，整个地面就发出齿轮卡壳的咯吱声。
余悦的手指还扣在我手腕上，她的虚影此刻凝实得能看清睫毛上的冰霜，这姑娘在游戏里生气时就会结霜，现在连发梢都开始飘雪花了。
“倒计时三秒后往左侧翻滚，”她突然把我手腕捏得生疼，“那个克莱因瓶要吞你的护膝了。”
我条件反射地扑出去，后腰撞在悬浮的十二面体上。
之前被小七用狙击枪顶过的位置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生命力槽，那些逆向流动的蓝色光点正顺着弑神之刃的纹路往上爬，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的骨髓。
“别用系统！”余悦的警告和boss的攻击同时抵达。
暗紫色触手擦着我耳畔掠过时，我闻到了新手村烤松饼的味道，这鬼地方连攻击都带着记忆污染。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红毛战士的盾牌被卷进克莱因瓶里，正在变成像素颗粒消散。
“叶哥！”他徒劳地伸手捞着数据流，整个人突然年轻了十岁，操，时间流速紊乱开始影响角色模型了。
余悦的鸢尾花地图突然在我视网膜上炸开，燃烧的轨迹拼成血色箭头：“弱点在第三根肋骨的逆鳞位置！”她说话时嘴唇几乎贴着我耳垂，寒气让我的游戏角色起了层鸡皮疙瘩，“但你必须先……”
话没说完就被魔方矩阵的翻转打断了。
我单手扒住正在升起的黑色方块，看见boss的真身从数据乱流里浮现，那家伙居然顶着和我七分相似的脸，只不过瞳孔是破碎的服务器代码组成的。
“惊喜吗？”boss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杂音，抬手召出密密麻麻的暗物质长矛，“你每用一次外挂，我就吃掉你一段记忆。现在连新手教程怎么放技能都忘了吧？”
余悦突然实体化挡在我面前，她的冰盾与长矛相撞迸发出量子火花。
“别听它废话，”她后槽牙咬得咯吱响，“看看剑柄！”
弑神之刃的倒影里，新手村篝火已经被黑暗蚕食得只剩火星。
但那些渗出的记忆碎片里，我分明看见十七岁的自己蹲在网吧，正用满是泡面油的手指戳着技能栏，原来系统吞噬的不是记忆，而是……
“是情感阈值。”余悦突然抓住我左手按在她心口，那里有团冰蓝色数据流在疯狂闪烁，“每次开挂燃烧的不是生命力，是你对我的……”
boss的咆哮震碎了后半句话。
整个空间突然坍缩成十六倍速的快进模式，我看见队友们正在加速老化，红毛战士的胡子已经拖到腰间。
余悦的虚影开始断断续续闪现，每次消失的时间都比出现时长两秒。
“就是现在！”我甩出三枚绑定复活点的传送符，弑神之刃突然轻得像是要融化在掌心。
剑身倒影里的篝火奇迹般亮了一瞬，映出boss肋下那片逆鳞，和余悦锁骨上的胎记形状一模一样。
余悦的惊呼声和系统警告同时炸响。
我舔了舔被数据流灼伤的嘴角，在团队频道按下全体静音键：“全员听好，接下来我要做件特别缺德的事……”（续写部分）
我松开团队频道按钮时，余悦的冰棱已经刺穿三根暗物质长矛。
这姑娘的暴风雪技能硬是在魔方矩阵里刮出了北极圈的效果，连boss的数据流触须都结上了霜花。
“红毛带盾往九点钟方向滚！”我扯着嗓子喊，喉管里全是烧焦的代码味，“法师团往克莱因瓶里灌火球术，灌满为止！”话音未落就看见十八个火球排成等差数列飞进瓶口，爆开的火星把整个空间映得像熔炉。
boss那张和我相似的脸扭曲成马赛克，它肋下的逆鳞突然开始高频闪烁。
余悦的虚影突然在三个方位同时闪现，冰晶长弓拉满的瞬间，我闻到她发梢飘来的薄荷味，这傻妞又偷偷把痛觉感知调到100%了。
“三！”我蹬着翻转的黑色方块跃起，弑神之刃突然变成液态裹住右臂。
红毛战士的胡子这会儿已经长到脚踝，他抡着缩水的盾牌撞向boss左腿时，活像颗长了腿的蒲公英。
“二！”余悦的冰箭精准命中逆鳞边缘，爆开的冰雾里突然闪过我们第一次组队时的画面。
那天她骂我菜鸟时的虎牙尖还沾着奶茶珍珠，谁能想到现在她的数据流正缠在我手腕上发烫。
“一！”时间流速突然恢复正常，我借着魔方翻转的惯性把自己甩成人体炮弹。
弑神之刃接触逆鳞的刹那，整个游戏音效都变成了老式拨号上网的吱嘎声。
剑锋传来咬碎薯片般的触感，视网膜上炸开的不是伤害数值，而是十七岁那年没送出去的星空棒棒糖。
“伤害溢出！”系统提示音都变调了。
boss的惨叫声里混着余悦的闷哼，我这才发现她半个身子都化成了冰雕，刚才那击消耗的不仅是我的生命力。
暗紫色血液喷涌而出，却在半空变成无数个哭泣的像素小人。
它们落地就长出尖牙，啃噬着魔方矩阵的接缝处。
红毛战士的盾牌突然开始逆生长，眨眼间变回新手木盾，“叶哥！这些玩意在吃游戏底层代码！”
余悦突然从背后贴上来，她的心跳隔着两层铠甲震得我后背发麻。
“看剑柄倒影！”她呵出的白雾在空气中凝成箭头，指向正在崩塌的数据深渊。
弑神之刃的投影里，新手村篝火突然窜起三米高的火焰，火星拼成的坐标正是boss的脊椎第七节。
“抱紧我。”我把她冻僵的手按在剑柄上，抬脚踹飞扑来的像素怪物。
这些啃代码的小东西居然带着论坛水军的ID，咬人还附带弹幕攻击。
“菜鸟开挂死全家”的猩红大字擦着脸颊飞过时，余悦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挥剑劈开数据乱流，发现自己的生命值正在以圆周率小数点后的数字跳动。
余悦的冰雕部分开始蔓延，她居然还有心情用睫毛霜花在我护甲上画笑脸：“想起你当初连闪现术都会撞墙......”
boss的垂死反击比预想中还疯。
它把自己炸成百万个数据碎片，每个碎片都变成我们击杀过的副本boss。
我在漫天飞舞的像素雨中看见了开服第一天杀的野猪王，那玩意现在顶着999级的光效朝余悦冲过去。
“低头！”余悦突然把我脑袋按进她怀里，冰晶长弓擦着我发梢射出一串绝对零度箭。
野猪王在半空冻成表情包时，我终于看清她锁骨上那片逆鳞胎记，和boss弱点位置分毫不差。
生命力槽见底的警报声里，我摸出最后三瓶混合药剂。
草莓味的生命恢复剂掺着辣椒味的暴击药水，喝下去时差点把味觉系统辣崩了。
“要死啊！”余悦踹飞一个像素怪，“这时候还调黑暗料理？”
“最后一击交给我！”我扯下已经变成装饰品的护腕，露出皮肤下流动的蓝色数据链。
余悦的瞳孔突然收缩，她终于发现我偷偷把系统绑定在了情感模块上。
boss的真身从数据洪流里重组时，我和余悦的武器同时亮起组合技光效。
她的冰霜新星与我的弑神斩击在空中拧成螺旋，所过之处连崩溃的代码都开出了冰花。
碰撞的瞬间，整个游戏场景突然褪色成黑白默片，
直到那声玻璃碎裂的脆响划破寂静。
余悦的冰晶长弓率先穿透boss心脏，我的剑锋紧接着劈开它脖颈。
漫天飘落的数据碎片里，我们看见十七岁的自己在网吧相遇，看见红毛战士第一次喊“叶哥”，看见所有被系统吞噬的情感像破茧的蝶群冲上云霄。
“赢了......”红毛的胡子缩回正常长度时，他正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传奇盾牌啃，“老子再也不吐槽副本难度了！”
余悦的虚影突然晃了晃，我伸手去捞却扑了个空。
她消失前的口型分明在说“笨蛋”，嘴角却翘得能挂住整个星空的月光。
系统公告开始滚动金色字幕时，我发现自己坐在新手村的篝火旁，怀里多了个带冰霜气息的登录器。
【全服通告：玩家“叶霖”达成“弑神者”成就】
世界频道还没炸开，私聊窗口突然跳出一串颤抖的字符。
余悦的小号顶着卖药NPC的ID，发来的坐标正是我们初遇的副本入口。
我正要传送，地面突然裂开深不见底的数据深渊，古老的石刻碑文从虚空中浮现：
【警告：上古遗迹“情感核心”已解除封印】
篝火突然变成跳动的绿色代码，映得余悦发来的坐标都透着诡谲。
我摸着登录器上未化的冰霜，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硬币落地的清响，那是我教她卡bug时用的游戏币，此刻正在地上旋转着指向北方雪原。
“还真是......”我捏碎回城卷轴，任由数据流吞没视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啊。”
余光瞥见余悦的虚影在传送光效里若隐若现，她融化的冰霜正顺着我的剑柄滴落，在焦土上浇灌出小小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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